好不容易叫到了张雪娇的号，她拿着之前的各种单据进了医生办公室。　　是一位五十来岁的女医生，戴着眼镜，看起来挺严肃的。　　“您好，我是张雪娇。”

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张雪娇往凳子边走。　　刚坐下还没开口，门被推开了：“大夫，这是我昨天拍的B超。”

医生随手接过，看了眼上面的名字，在电脑上找到那人的资料，语气沉重：“多次流产导致子宫壁太薄，这一胎不容易。”

张雪娇赶紧往外走，她可不想听到别人的隐私。　　没想到医生看她一眼：“你上哪儿去？”

“我...”　　“坐下等着。”

张雪娇只能蔫头耷脑地坐下，低着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心想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医生重新把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住院保胎，你要不要跟家里人商量一下？”

女人很是犹豫，自己没个准主意。　　张雪娇偷偷用余光瞄她的腿，心想这可是你自己的身体啊，你不当回事的吗？　　医生把B超单递回去：“商量好了来找我。”

女人出去了。　　张雪娇连忙掏出准备好的单据：“您好，孕12周，想在咱们医院建档。”

医生接过她的资料，大概翻了翻，语气挺冷淡：“第几胎？”

“第一胎。”

“以前有没有怀过？”

“没有，第一次。”

医生表情好多了，再次看了看所有的资料：“给你开几个检查，拍个B超，看看NT值。”

张雪娇对这些不懂，只能回答：“好的好的。”

她站起来正要走，有个穿着白大褂很年轻的姑娘走进来：“程老师，这个测了没？”

“没有，来建档的，你顺便把手册填了。”

张雪娇这才看见桌子对面还放着一把椅子，可能这个小姑娘是医生的助手？　　把手册交给小姑娘，按照指示站上体重秤。　　小姑娘看了眼：“51公斤，你多高？”

“1米67。”

“你得加强营养。”

张雪娇连忙说好，心想前段时间更瘦，说出来怕吓死你。　　写完之后，小姑娘把手册递给她：“去隔壁听胎心，复诊完记得找我。”

“好的好的。”

张雪娇捏着一沓检查单回到候诊区，还有些紧张。　　林致远站起来换她坐下，掏出水杯，拧开盖子：“渴了吧？”

“不能喝，要抽血。”

林致远差点儿忘了。　　刚才小雪也只买了他一个人的早饭，自己一口没吃。　　检查的项目很多，张雪娇抽了好几管血，可把林致远心疼坏了。　　好不容易把她养胖了点儿，大早起来没吃没喝的，真怕她又饿晕过去。　　离开抽血窗口，林致远再次拧开杯盖：“喝口水，我去给你买点儿热的吃。”

“算了，查完回家吃，外面的东西我真不敢吃。”

俩人接着去B超排队。　　期间张雪娇险些被尿憋死，还去厕所稍稍释放了一点儿。　　这绝对是高难度动作。　　不能全放完，不然B超没办法做，又得缓解膀胱的压力。　　张雪娇汗都下来了。　　等做完B超，她撒腿就往厕所跑。　　林致远想追，又怕结果出来没人领，只能喊：“你慢点儿！”

没等张雪娇回来，医生捏着一沓B超单喊名字，果然就有她。　　林致远赶紧挤进去领到手。　　B超单上清楚地印着宝宝的影像，小小的一团，隐约有了人类的身形。　　越看越可爱。　　下面印着几行字：子宫前位，大小11.2×7.2×6.5cm；肌壁回声均匀；宫腔内可见5.9×4.2cm孕囊，囊内见顶臀径长4.7cm胚胎组织，可见胎心搏动；NT值0.2cm；双附件区未见明显异常。　　别的林致远都能看明白，可这NT值是啥东西？　　张雪娇释放完回来了，凑到他身旁一起看。　　“老婆这NT值是啥？”

“你可算是问对人了。”

张雪娇笑嘻嘻的：“我也不知道。”

“搜一下。”

俩人找了个人少的候诊区坐下，林致远打开手机搜索。　　原来NT值是查唐氏综合征的。　　林致远再搜唐氏综合征，越看越害怕：“老婆，网上说超过3毫米就不正常，咱们这2毫米会不会也有问题？”

张雪娇白了他一眼：“别瞎操心，听医生的。”

林致远不吭声了，把B超单上的所有东西都查了查。　　张雪娇也不催他，伸开手指比划了一下4.7厘米的长度，心想终于长的比花生大了，看来这段时间卧床保胎还是有用的。　　林致远全看完了，把手机装进兜里：“网上说子宫前位容易受孕，为啥咱俩要孩子这么费劲？”

张雪娇心虚啊，都不敢看他：“八成是你不行。”

林致远还没办法反驳。　　“你坐着，我去看血检结果出来没。”

十几分钟后，林致远捏着几张检验报告回来了，说还有一项下午四点才出结果。　　张雪娇很为难：“那岂不是下午四点以后才能找医生？”

“只能这样了。”

林致远劝道：“先回家吃饭，下午我再陪你来。”

去往停车场的路上，林致远还在看检查结果，而且有很多疑惑。　　怀孕为啥要查这么多东西？　　弓形体抗体，风疹病毒抗体，巨细胞病毒抗体，单纯疱疹病毒两种类型的抗体等等等等。　　走着走着，张雪娇猛地想起来：“哎呀，是不是忘了听胎心？”

“啥？”

张雪娇很懊恼：“医生让我去隔壁听胎心，我给忘了。”

“这么小确定能听见？”

“不知道啊。”

俩人掉头回了产科门诊。　　张雪娇惴惴不安地走到医生办公室隔壁，门大敞着，里面摆了好几张窄窄的床，都躺着孕妇，身旁还放着一台仪器。　　张雪娇敲了敲门：“您好，请问是在这里听胎心吗？”

忙着弄仪器的护士头都不抬：“在门口等会儿，有空床喊你。”

“好嘞，谢谢啊，麻烦了。”

张雪娇往旁边挪了挪，悄悄打量屋里的孕妇。　　她发现肚子稍小一些的，状态比肚子大的要好很多。　　有些人肚子上全是妊娠纹，腿脚还肿的厉害，估计离生产不远了。　　她默默将手挪到小腹上，心想我的乖宝贝，以后别折腾妈妈了，不然营养跟不上，你长不大咋办呀？　　妈妈很期待跟你见面，希望你乖乖的，让妈妈吃好喝好，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