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县城车站,徐清睿雇了辆三轮车,让师傅送他们去一中北门。长这么大,这是许暗第一次来县城。她眼里充满了好奇,坐在车上东张西望,“清睿哥,县城都是柏油路,不怕下雨。村里一下雨道路就泥泞不堪,鞋上全是泥。”
开车的师傅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被许暗的话逗笑了。“小姑娘,第一次来县城吧!咱们这小县城算什么,在京都人的眼里那就是脏、破、旧,和农村没两样。等将来你考上京都的大学,见识到京都的繁荣,就明白了。”
许暗知道自己露了怯,红了脸不在吱声。徐清睿看了许暗一眼,随意道:“师傅去过京都?”
中年男人不好意思道:“我哪有机会去京都那样的大城市,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半个小时后,他们到了一中北门口,许暗看着眼前普普通通的铁门栅栏问,“清睿哥,百年名校的大门不应该很气派吗?没想到会这么的……‘低调有内涵’。”
“你是想说它太普通了吧!”
徐清睿笑道:“一中有西门和北门两个门口,西门才是一中的正门,是真正的低调有内涵,你会看到的。”
“我们为什么不走正门?”
徐清睿:“因为北门离宿舍近。”
进入北门去宿舍要穿过操场,有三三两两的同学在操场上打篮球。许暗走路爱低着头,走着走着,右脚踩到一个石子,脚脖子突然一软,身子向右倾倒。她极力想稳重身体,没能成功,整个人“啪”的摔倒在地,鼻子磕在一只雪白的球鞋上一阵泛酸,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来。泪眼朦胧中,许暗感觉到球鞋的主人似乎蹲了下来。随即一个轻柔却疏离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小朋友怎么哭了,很疼吗?”
声音低沉悦耳,如同流动的音符,扣人心弦。许暗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好听的声音。她抬起了头。在这一刻看清了他的模样,莫名屏住了呼吸。男人右手托举着一个篮球,神情淡漠,脸上带着不达眼底的笑意,看起来温和却难以靠近。炫目的阳光照射在他白皙莹润的脸庞上,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散发着浅棕色的粼光。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泛着红润的光泽,带着勾人的意味。一时之间,许暗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呆呆的看着他。她从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如此好看之人,在她贫乏的词汇里,实在想不出哪个词语可以形象的描绘出他的容颜。一眼万年!她似乎听到自己心弦断裂的声音。九九年的这个夏天,他像一束光照进许暗晦涩孤寂的生命中!场面仿佛定格。大概过了六秒,或者更久。“小朋友,你流鼻血了……”,秦阳在许暗眼前摆摆手,发现小不点愣愣的看着他,一点反应也没有。“……”难不成撞傻了!许暗反应一向慢半拍,几秒后惊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的鼻血滴滴答答落在他雪白的球鞋上,点点鲜红。许暗“啊”的一声惊叫,嗖的一下爬起来,浑身颤抖,紧紧抓住徐清睿的衣袖。秦阳:“!!!”
他有那么可怕吗?“安安不要怕,闭上眼睛仰起头”,徐清睿扔下行礼,从口袋里拿出手帕,轻轻擦拭着许暗鼻子上的血迹。秦阳若有所思的看着小不点乖乖的任由男孩给她擦拭,问道:“小朋友是你妹妹吗?她刚刚疼哭了,用不用去医院给她检查一下。”
听到他的话,许暗难堪又恼怒。我是疼哭的吗!我才不是小朋友!“安安,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徐清睿问道。许暗摇摇头。徐清睿转身,望着眼前这个一身清贵气质、好看的过分的男人,歉然道:“对不起,把你的鞋子弄脏了,我替你刷干净吧。”
秦阳扫了许暗一眼,漫不经心道:“不用了,小不点也不是故意的。”
“秦阳,你小子怎么来学校了”,郭志新从远处走过来。徐清睿:“郭老师。”
“清睿,这位是秦阳,清北的高材生,在物理学方面有很高的成就。”
“你们十二月份不是要参加全国物理竞赛吗,以后秦阳就是你们的辅导老师,有了他的辅导,保证你们榜上有名。”
“请秦老师多多关照”,徐清睿朝秦阳郑重的鞠了一躬。郭志新笑呵呵道:“徐清睿,我的得意门生,很有天份,你要倾囊相授藏不可藏私。”
“辅导老师?”
秦阳哂笑一声,举起手中的篮球投了出去,一击即中,“我来沧定好像不是为了帮你辅导学生。”
“你小舅舅已经答应了,我是觉得与其让你无所事事浪费光阴,不如为我们的母校做点贡献,培养人才。”
“郭老师,我们先走了。”
郭志新摆摆手,继续游说秦阳。不知道为什么,许暗内心不想秦阳把自己看做小朋友。她舔了舔嘴唇,鼓起勇气走到秦阳面前,抬起头才发现自己刚到他的胸口。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距太大!哪怕高扬着头,也只能看到他弧度优美的下巴。想到自己要说的话,一股窘迫感油然而升。许暗后退了几步,拉开了和秦阳之间的距离,再次抬头。终于能看到他的眼睛了。还需仰着头,感觉舒服了很多。秦阳双手插在裤兜里,弯下腰,盯着许暗,璀璨的眼眸里带着温柔的色泽,还多了几分玩味。而后,他弯起唇角,刻意压低声线,“小不点有话想说?”
许暗一字一句认真道:“秦老师,请您记住,我今年十五岁,是高一新生。”
“你没必要告诉我”,秦阳直起身。许暗本就敏感,听出了秦阳声音里的漠视。须臾之间,他对自己的态度就变了。许暗涨红了脸,加重语气,“所以,我不是小朋友,更不是小不点!”
说完转身就跑。“安安,错了,宿舍在西边,不是南边”,徐清睿在后面喊。秦阳一愣,原来小不点想说的是这个,忍不住笑了,高声道,“小不点,以后多打打篮球,能长个儿。”
郭志新:“看起来心情不错。”
望着跑远的许暗,秦阳悠悠道,“沧桑易老,在校园里感受着蓬勃的青春,才发现心已沧桑。”
“你才二十一岁,正青春,在我面前说老,故意气我呢!”
“那老郭同志,要不要打一场,如果你赢了,我就答应你的要求。”
“臭小子,怕你不成,不过你的身体吃得消吗?”
秦阳收敛了笑容,一脸漠然:“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你小子明白就好,不然,我可没办法给韩大秘书长——你的小舅舅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