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当年,她是不是也带着与此刻相似的神情,对懵懂的幼子诉说着自己的怨怼?“雷……”他走神得太明显了,让哈德生不得不开口提醒。“原来是为了这个原因啊……”回过神,雷蒙德的表情五味陈杂,暗自嘲笑着自己的市侩。他头痛迷惑的真相,原来竟是如此简单!位高权重太久了,他居然忘记了这个世界不仅仅只有交易,还是会有真挚、高贵的感情的!“哈德生,看来我输得不冤……我欠安吉尔的,最终还是要还的啊!”
“雷,”看着有些意兴索然的好友,哈德生试图规劝,“不是你的错,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们去吧!”
“从连婚都还没有结的你口中听到这种话,还真是有说服力啊!”
知道他的用意,雷蒙德勉强地用调侃的语气回应道。“你尽可以把这当成是没有经历过这种事的人的无病呻yin,反正就是那么一回事!”
撇撇唇,哈德生的语调和表情都显得极尽夸张,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目前严峻的形势。“你啊,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从明天开始,你看我不帮你每周安排十场、八场的相亲宴!趁早把你给搞定,省得老是在我面前大发厥词!”
“好啊!退居二线以后你我都会空闲很多,到时开始试试月老这个职业也未尝不可!不过,先给你打下预防针,我的眼光可是很高的,别尽整些庸脂俗粉来敷衍我!”
“你放心,我——”“咳咳,两位,”弗朗西斯眼见两个人越聊越起劲,完全把他晾在了一边,心下有些许不忿,但面上仍克制着没有表现出半分来。不过,他也不能任由他们这么逍遥!悠悠地开口,他“礼貌却坚决”地打断他们的讨论:“你们要‘商议’接下来的行程安排没有问题,但是还请父亲大人先把这份文件签了好吗?”
有这么一阵打岔,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雷蒙德的面色已经恢复到了平常的状态,他回给弗朗西斯一个含义不明的微笑,不紧不慢地开口:“儿子,你都已经胜券在握了,还急什么?要当总裁的人了,稳重一点!”
“是啊,弗兰!你父亲他说得对,凡事要冷静,集团的每一任总裁都是这么过来的!”
哈德生接得很顺口,一搭一档配合默契。如果不是弗朗西斯很肯定自己已经赢了,光看对方这一番做派,他都快怀疑是不是自己实际上已经不知不觉地踏入了某个陷阱!事到临头却这样死鸭子嘴硬,真不像雷蒙德一贯的作风。“呵呵,没想到父亲您……也是这样输不起的人!承认自己的失败真的有那么难吗?”
“弗兰……其实,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就会知道,所谓的成功、失败不过是过往的云烟,转眼成空不算,还很容易发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呢!”
像是听不懂弗朗西斯话语中的讽刺,雷蒙德说得头头是道。“放心,我会尽自己一切的努力来保证自己‘一直’成功,”话锋一转,他的眼中闪过一道清晰的锐光,“但是如果万一失败,我也一定不会恋栈着权力不放,说些什么浮云之类推卸责任的话。你们觉得呢,若儿、休斯?”
身后的两人回答对也不是,不对也不是,只好尴尬地低头,不接触雷蒙德或者哈德生的视线。他们是父子,怎么耍花腔都可以,何必牵连到他们这些当人下属的?将来还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为了这种小事得罪哪方都不明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