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碗。但喂到一半的时候,蓝悦摇头表示自己够了。见状,他也不勉强,毕竟她昏迷了这么多天都没有吃东西,一下子吃太多反而对身体不好。然后,他想也不想、旁若无人地将剩下的粥三两口便往自己的口中扒完,接着又盛了第三碗捧在手中慢慢地喝着。包括蓝悦在内,所有人都被弗朗西斯这种毫不避嫌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刚刚咽下最后一口粥的她,甚至惊得连嘴巴都忘了闭上,除了拼命眨眼(因为怕自己眼花看错)以外,什么动作都做不出来了!“弗、弗兰?”
可怜的赫德拉姆族长,叱咤风云的一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从小到大呵护着长大的、他引以为傲的长子,这才外出七年,怎么就沾染上了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毛病了,可怜!心在流泪,他问得斯斯艾艾,唯恐伤了儿子的自尊:“你、你很饿吗?”
“是啊!我昨天从上飞机开始就没有吃过东西。到了主宅之后又一直在睡觉,怎么会不饿呢?”
弗朗西斯一边吃一边回答自家父亲的问话,语气之随便、态度之大方,让雷蒙德看得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这、这、这还是他的儿子吗?确定不是其他人假扮的?!昨天他携蓝翔一起回家,因为彼此的心情都过于激荡,蓝悦的病情又不明朗,所以他们父子之间根本没有交流的机会,雷蒙德当然就不可能知道儿子身上几乎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才甫一接触到弗朗西斯和七年前截然不同的“粗鲁”,便被吓得不轻!“哦,饿了、原来是饿了……”喃喃自语,他自欺欺人地把儿子的异常归结为某种正常的生理反应,否则他一时真的无法说服自己坦然接受的说!“那、那我这就让厨师再去做些你喜欢的菜色,贝蒂,你……”“不用了,这粥就挺好。我的胃才刚刚大——刚刚饿了两天,一下子也不宜吃得太多!”
弗朗西斯本想说自己的胃刚刚大出血过,目前还处于调养的阶段,但观察了雷蒙德、贝蒂他们脸上的表情之后,还是决定不要给自己找麻烦为好。他的这番举动让一旁的蓝翔看得在心里直嘀咕,只不过狡猾不逊于乃父的小家伙,当然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拆父亲的台阶!“知道就好!你吃得太快了,慢一点对你的胃—好—哦,亲爱的父亲大人!”
最后那句过于甜腻的称呼让弗朗西斯的心尖都忍不住颤了一下,抿抿唇,他受教地进一步放慢了手上的动作,不过粥已经剩下不到半碗了……房间里原本肃穆而感伤的气氛,因为这一个打岔而变得轻松了不少,之前隐隐可闻的抽泣声,也被忍笑的吸气声所替代。弗朗西斯和雷蒙德及蓝翔心照不宣地分别对了一眼,然后彼此又若无其事地移开。放开祖父宽厚温暖的大掌,小家伙在贝蒂惊喜又讶异的目光的注视下,一溜小跑来到蓝悦的床前。他张开细瘦的双臂,环抱住母亲的上身,侧头靠在她的胸前,确定心跳的声音:一下、两下、三下……那算不得有力、但是还称得上平稳的声音,让小家伙露出了一抹可怜兮兮的微笑,几声几不可闻的哽咽被他硬生生压在了喉间:“妈咪!”
“翔儿……”蓝悦想伸手揉一揉儿子细软的金发,就像她经常做的那样。但是努力了好久,她无力的手臂也只能勉强搭上蓝翔的背部,连轻轻拍抚一下都做不到。“别担心,翔儿,我已经没事了!”
“可是修罗阿姨她——”“我知道,”不想让儿子担心,她说着连自己的不相信的谎言,“放心,她只是在说气话,等我和她好好解释以后,她一定会谅解的。”
气话?暗影何曾在她面前有过任何类似“生气”的表现?即使是当年她扬言要对弗朗西斯不利的时候,杰西卡气得跳脚,她却在一旁笑得一派自然,明明说着最决绝的话,语气和表情却像只是在闲话家常!得知亚历山大失去蓝悦的下落,一掌打断他肋骨的时候;探询到她的行踪,毅然冲进爆炸现场的时候;她离开美国,执意要去燕祈发展的时候,暗影都只是笑着一张云淡风轻的脸——生气?不,琅巽世家的大小姐从来都不会“生气”的!微微苦笑,蓝悦将忐忑埋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自我催眠的话语:“翔,真的没事,快放开妈咪,我要给杰西卡打个电话。”
“杰西卡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