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尘羽脸上的笑渐渐僵硬，直至消散不见。

当于贤问出这个问题时，她就知道于贤知道了一切。

“于掌柜，我……对不起。”

澹尘羽低下头。

不管怎么说，周凰是因她而来，在周凰出手之时，她也没有及时阻止。

如归客栈没了，于贤的家也没了。

自己该欠他一个道歉。

“不，这句话你不该跟我讲。”

于贤摇了摇头，抬手指向巍山城的方向：“你该跟巍山城的那些百姓去讲。”

“喂！你小子够了啊！”

李寒山皱眉开口，他知道眼前的小子绝不是那位前辈，而是那个凡人掌柜。

“那不过都是些凡民！死了就死了，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李叔！”

不等于贤开口，澹尘羽就转头瞪了李寒山一眼。

她也不喜欢这种想法，可这个想法已经贯彻了整个修真界，凭她一己之力想要更改根本不可能。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管住自己，尽量去影响周边的人。

“呵，凡民。”

于贤冷哼一声，不想多说什么，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离开。

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给澹尘羽蛋炒饭的配方，是出于朋友间的情谊，也相信她与自己所见的那些仙家不同，可现在……

他该走了。

看着于贤的背影，澹尘羽也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少了什么东西。

“喂！话还没说完呢！走什么走！”

李寒山身形一闪，直接拦在两人面前，准备动手将他们拦下！

米诺几乎同时出手，抬手一掌轰向李寒山！

对方眉头一皱，下意识抬手格挡，竟被轰退了数步！

李寒山看向眼前的米诺眉头一皱。

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凡人而已，身边竟然有元婴期魔修守护。

他看向于贤的眼中顿时多了一分忌惮！

看不出修为除了对方是凡人之外，通常还有另外一种情况，那就是对方的修为远高于自己。

不管对方是谁，那都不是他能招惹的存在！

李寒山一个闪身就退了回来，来到澹尘羽身旁守护：“元婴期魔修，圣女小心！”

于贤此刻也停下脚步。

他转头看向澹尘羽：“你要拦我？还是要杀我？”

“都不是，我……我……”

澹尘羽虽然修为臻至元婴，可说到底还是个十八岁的小女孩。

她不知道为什么于贤身边会有元婴期魔修，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会闹成这个样子。

她现在的脑子很乱，乱到不知道该怎么办。

“圣女，此人绝不简单，还是叫周前辈来吧。”

李寒山在一旁劝道。

“少爷，当断则断啊！”

米诺也十分着急，这不管是走还是杀，总得有个命令吧！

那张懿则没有说话。

只是看着于贤和澹尘羽两人，心情极为复杂。

要是真开杀了，自己到底是该帮哪一边啊……

澹尘羽的眼眶渐渐红润，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知道于贤绝不能死。

她朝着于贤深深鞠了一躬，而后御空便逃！

于贤似乎看见一抹晶莹洒落空中……

澹尘羽走了，李寒山自然第一时间追了上去，张懿则看了一眼于贤随后跟了上去。

趁三人还未走远，于贤连忙对着Q版张懿的脑袋敲了三下！

老张悟性不错，应该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吧？

米诺此刻也凑到于贤身边：“少爷，就这么放过他们了么？”

“行了，走吧。”

于贤回了一句，抱着怀中的灵材就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丫头到底对我是有多自己信啊？

还‘就这么放过他们了么’，分明是他们放过了我们好嘛？

“是。”

米诺没有半点异议，直接跟上于贤，朝着仙会外走去。

……

澹尘羽一路逃离仙会，逃出国都，直至来到千里之外的一处湖畔才停了下来。

冰冷的湖水包裹着她，可眼角淌出的晶莹依旧滚烫。

这就是流泪的感觉么？

自她出生以来，还是头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

有点难受，也有点让人喘不过来气。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于贤的背影。

他没有原谅自己，甚至没有接受自己的道歉。

不过想想也是。

自己毁了他的家，毁了他的客栈，毁了他生活中的一切！

现在的他，就像是无根浮萍一般在世间游荡。

自己凭什么求他原谅？

如果……

如果从一开始自己就没有接触他呢？如果自己当时重伤后，没有去那间客栈，而是跟张叔李伯他们离开呢？

一个个问题从澹尘羽脑中浮现。

自责与愧疚充斥着她的脑海，如果她是于贤，估计也不会原谅一个毁了自己一切的人。

可他到底是谁？

这是澹尘羽脑海中浮现的最后一个问题。

她回想起自己和于贤接触过的一切，还有张叔李伯口中转述的那些事。

自己的画像，天降魔液，出窍期魔修，宝物出世，还有现在守护在他身边的元婴期魔修。

关于于贤的身份，一种恐怖的可能逐渐在她脑海浮现。

那两个字，对于整个仙府，甚至整个大陆都是禁忌！

想到这里，澹尘羽脑中思绪更乱，下意识朝着湖水更深处钻去。

湖面上空。

张懿与李寒山就这么悬浮在半空中，不敢下去打扰澹尘羽。

“你说圣女这到底是怎么了？”

李寒山低头看向湖面：“不会真喜欢上那小子了吧？”

“这我上哪儿知道去？”

张懿随口回道。

“至少有八成可能是的。”

李寒山皱眉分析着：“你说那小子到底怎么回事？他身边出窍期的魔修没了，竟然又多出来个元婴期魔修。”

“这我上哪儿知道去？”

张懿自然不可能将真相告诉这家伙，又是一句敷衍的回答。

李寒山听见这些回答也有些无语。

他只好转头看向张懿：“……你就不能换个回答么？”

“换个回答？”

张懿转头看向李寒山，双手一摊：“你问我，我问谁去？”

“问天命楼去！跟你说话真是费劲！”

李寒山吐槽一句，随后低头看着那如镜般的湖面：“现在只希望小羽能想明白，不要被那人影响道心。”

张懿没有说话，也是默默低头看着。

他脑中除了澹尘羽的事，还有离开时头上响起的那三声清脆！

这魔尊到底是什么意思？

敲了我三下脑袋，总不能是让自己把小羽、老李、周凰三人都杀了吧！？

这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张懿转头看向从不对自己设防的李寒山，视线不由落在其脖颈上，体内灵力蠢蠢欲动！

小羽杀不得，周凰杀不掉，要不先杀个老李给帝尊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