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冷血无情惯了,此时面对徐钟灵的质问表现得十分坦然。坏事做尽的是她们,他问心无愧。“既然你说跟你无关,我也没什么好追究的。”
将徐钟灵独自扔在人潮汹涌的人行道上,秦峰转身离开。他回到秦家时,霍思宁仍在房间里若无其事的午睡。听到佣人的提醒,秦峰双眸骤冷,快步就往二楼走。今天她是躲不过了,这件事必须问清楚!秦峰敲响了房门,念在对方是自己生身母亲的份上,声音还算轻柔,“妈,你睡了么?我有事找你。”
霍思宁哪里睡得着?自从在电话里听到峰儿的声音后,她就预感到事情很不对劲。再回想今天峰儿的转变,霍思宁一下子明白过来。他哪里是回心转意了,分明是在演戏,可谓是一出好戏啊,将她们骗的团团转,深陷在温情的池沼之中无法自拔。耳不听为静。霍思宁裹紧了身上的薄被,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秦峰不肯罢休的说道,“妈,快开门吧,你一定都明白了吧?发生这种事你不可能睡得着。”
真是生了个人精儿子!霍思宁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被亲生儿子算计的这一天,她咬咬牙,躲不过去了,只好掀开被子起身去开门。“什么事?大中午的,妈妈还要午睡呢。”
霍思宁打着哈欠,一双惺忪的眼眸中满是谴责的意味。秦峰一手横在门框上,以免她有随时关门的可能。接着说道,“郭恒的案子是不是跟你有关?”
“什么?郭恒是谁?峰儿你在说什么,妈妈听不明白。”
霍思宁漫不经心的揉了揉披散的长发,摆出一副死扛到底的姿态。只是秦峰已经没了耐心,“妈,开门见山的说吧,我如果没有证据,没必要特地赶回来打搅你。你跟我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霍思宁瞪大眼睛,“峰儿,我可是你母亲,你就是这样跟我说话的?”
印象中,峰儿向来对她百依百顺的,几乎没说过几句重话。可今天他却摆出一副警官审讯要犯的姿态来。霍思宁根本接受不了。“妈,我之所以还会这么称呼您一句,是因为二十多年来你生我养我着实不易。但同时,你也间接害死了一条鲜活的生命,并且还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我绝对不能坐视不管。”
秦峰义正言辞的表达自己的立场,往日母亲看不惯谁,在背后偶尔耍些小手段便也罢了,只是这一次已经涉及到一条人命。秦峰容忍不了生身母亲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必要的话,他不介意大义灭亲。霍思宁慌了,怎么会这样?她的好儿子竟然打着要将自己送进监狱的算盘?她几乎暴跳而起,“秦峰,说到底你还不是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还在这里大义凛然的威胁我。比起我,想要亲手将亲生母亲送进牢狱的你才是个十足十的恶魔!”
“是,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秦峰捉住她的双肩,“所以,妈,你告诉我,这件事你到底参与了多少,我不希望跟你走到恩断义绝的地步。”
他固然深爱着徐安好,但终究是比不上生他养他的母亲。若非如此,当年他也不会委曲求全的接受徐钟灵的示好。霍思宁仍旧瞪着他,猩红的血丝遍布她的双眼。她不明白,这么多年过去了,徐安好到底是使了什么邪术,能将峰儿吃的这样死死的。她心力交瘁,一把甩开秦峰的手,“做梦去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既然你说自己能查到,那就放手去查吧。我随时等候你的最后通碟。”
连连后退几步,霍思宁摔坐在床沿上,冷笑着看向怒不可遏的秦峰。“秦峰,我跟徐安好之间,你只能选一个。你去吧,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妈妈再也不拦着你了。我倒要看看,你最终会选择谁?是辛辛苦苦将你拉扯大的,无欲无求的母亲,还是清纯善良的徐安好呢?我拭目以待。”
她双手抱胸,脸上的笑容凄厉又痛苦。他们母子,没想到会因为区区一个女人,走到今天这一步。秦峰哑了声,“妈,我已经尽量公私分明,你却一直用亲情来道德绑架我。你知不知道,一直以来我也很痛苦?我不爱徐钟灵,你却为了一己私欲将她强塞给我。安好到底哪里不顺你的心意,劳得你苦苦怨恨她这么多年?”
她痛苦,他亦是,越发悲凉。他的事业他的婚姻他的未来,都是由母亲一手操办的。在他的世界中,没有选择,只有接受。多年过去了,他什么都拥有了,却仿佛失去的更多一些。蓦然回首,恍然发现自己不过是一个活了二十多年的提线木偶。没有感情,没有想法的活着,或许他能够走的很远,却活的一点也不快乐。“你还有脸提徐安好?她就是一个败坏了我们整个秦家门风的贱人!”
霍思宁吼了出来,是,她一直都厌恶着徐安好,从前是,现在更是。岁月并没能带走霍思宁内心中有关于徐安好的一分一毫的厌恶,反倒是不减反增。只要徐安好在一天,她就过不了一个舒坦日子。秦峰气极,“妈,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心知肚明!安好名声毁了,敬言也彻底被你赶出了家门,我问你,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足够了吧,放手吧。”
这么多年来,他不是什么都不知情,只是认为事已至此,既然没有挽留的地步,他只能选择装傻。本以为这样就能够相安无事,哪知道过去了这么久,母亲仍旧是放不下心中的怨恨,反而是生根发芽,日渐狠毒。母亲是这样,徐钟灵亦是如此。秦峰是真的想不明白,她们为什么有这样深的执念,不将人逼迫到绝路就誓不罢休。她们的心思,狠毒至此,是秦峰午夜梦回时,只需稍稍回想一下便觉得后脊发凉的可怖。他受够了,一切都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