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徐安好脸上的笑容已经收敛了许多。因为舆论的关系,她跟秦敬言的事情早已经不是秘密,甚至早就闹得人尽皆知。可是听这位客户的语气,似乎话里有话。她小心翼翼地笑了笑,“向女士,你谬赞了。”
“呐,我听说,你们其实已经有儿子了吧?八岁大了?我看徐小姐你这么年轻,这个传闻应该不是真的吧。”
向客户惊讶地捂住嘴巴,可是看她的样子,嘴角像是噙着轻蔑的笑意。徐安好脸上不动声色,既然她已经跟秦敬言在一起了,这件事外界的人也多多少少了解一二,自己也没有继续隐瞒下去的必要。所以释然一笑,“不,那就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现在一家三口很幸福,没想到有幸让向女士这么挂念着。”
“咦,是真的?”
女人喃喃着,声音中参杂的困惑之感让人听了很不舒服。她抬起头,看见徐安好微微蹙起眉头的样子,不顾一切地询问道,“或许,你们做过亲子鉴定吗?”
徐安好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猛地收紧,她努力隐忍着,可说出来的话,一字一顿,早已出卖了她此刻的真实感受。“向女士,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向女士却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咖啡,笑了笑说,“徐小姐你不要激动嘛,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好奇这么问问罢了。既然你说是,那就是喽。”
她摊了摊手,语气显得非常无奈。与刚才谈生意时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徐安好意识到,自己差不多应该起身离开了。再继续留下来,指不定会跟这位无理的客户大吵一架。她自诩情绪管理得不错,在对待工作方面向来是公事公办,不论是遇见脾气多么恶劣的客户,都极少会有发脾气的时候。可是这一次,是个例外。对方毫不在意地提及起自己在意的人,挚爱的家人,甚至还带着轻蔑又不屑的口吻。这种高高在上的模样,就像是趾高气扬地将她给践踏在脚下,然后放肆地数落她,嘲讽她。想到这,徐安好豁然站起身来,对面的向客户好整以暇地笑了笑,“咦,怎么了?徐小姐这是要走了?”
徐安好点了点头,不再用虚假的官方笑容来掩饰自己此刻的真情实感。她微抿着唇,“既然工作上的事我们已经谈好了,那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行离开了。向女士请自便,账我付了。”
她转身就要离开。只是还没来得及走远,后方又传来那人的声音,“徐小姐你可真是珍爱生命啊,当年跟个不认识的男人发生关系后,竟然真的可以怀着大爱将这个私生子给带到人间。啊,真的是,大爱无疆啊。只不过,孩子是无辜的,你当初做下这个决定时,有考虑过他的感受么?”
“你什么意思?”
徐安好终于忍不住,转身冲了上来。这个女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对自己冷嘲热讽,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徐安好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女人陌生的脸孔,在脑海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搜刮不到丝毫与女人有关系的记忆。她,到底是谁?那女人似乎被徐安好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尖叫一声,用极为委屈的语气说道,“徐小姐,你这是干嘛呀?我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我好歹是你的客户吧?常言道,顾客就是上帝,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上帝的?”
哈?上帝?徐安好眉头挑了一挑。“向女士,半个小时前,我们工作上的事宜就已经谈妥了。而从刚才开始,我们不过是两位普通人坐在一块儿闲聊罢了。当然,这也不足为奇,因为即便是被路边的陌生人搭讪,我也会乐意畅聊几句。只是向女士,你无缘无故将矛头直指我的家人,甚至还有造谣生事的嫌疑。这个,恕我不能忍!”
“我……”女人似乎被她的话给梗了一下,不过脸上的无辜表情依旧控制得随心所欲,年纪不轻却露出这样楚楚可怜的样子,不得不承认,的确是有些令人作呕。“徐小姐,你简直是欺人太甚!我不过是看在跟你挺投缘的份上,才好心好意给你提了一些建议罢了。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不知好歹!哼,我看你这分明就是恼羞成怒吧。所以,我刚刚说的那些,就是事实没错吧?”
女人说着说着,底气又逐渐上涨到了最高点。徐安好不屑再继续跟她在这里浪费时间,而且口舌之争也不过是图一时痛快罢了,根本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反倒会将事情往更糟糕的方向推动。她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平静下来。因为徐安好隐隐察觉到,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似乎像是在故意地挑起自己的怒气一般。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要……做给谁看么?想到这,徐安好忽然就觉得黑暗中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早已经盯上了自己。她上当了!或许是从一开始就被盯上了。这个想法令她不寒而栗,不再多言。扔下那个依旧喋喋不休的女人,转身快步离开了咖啡厅。而座位上的女人在徐安好转身离开的那一刻,脸上的情绪便收敛了许多,最后都归于平静。她安静地坐在窗边,淡漠地扫视着街上人来人往的景象,同刚才咄咄逼人的样子简直有天壤之别。女人将一杯咖啡喝到见底,才收拾了一下随身带着的包包,幽幽地走出了咖啡厅。不料在拐角处撞上一个中年男人。她声音冷清,连忙说了一句,“啊,抱歉。”
抬起头的时候,冷不防吓了一跳,“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亲哥哥,秦进平。而这位从刚才开始便一直自称是向女士的女人,自然就是那天偶然窃听到秦进平与秦敬言对话的秦香雪了。秦进平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家妹妹微微发红的眼眶时,说道,“你们刚才……我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