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些行吗？”

杨赞递过来一张单子。　　杨东升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的是毛巾、牙膏、洗衣粉几样东西，以及各样东西的数量。　　“乡政府现在有多少人？”

“有编制的是31个，其他没有编制的临时工，有100多个，辛辛苦苦一年了，总不能一点也不给。”

杨赞怕杨东升嫌多。　　其实这份单子原本是分给杨东升、杨山两个人的，但是没想到祭祖节第二天，杨山就进去了。　　“你觉得怎么样？”

杨赞看着杨东升，微微还有点紧张。　　“赞哥！”

杨东升看着杨赞一笑，“我觉得太少了，有点拿不出手啊。”

这对杨东升来说，是一个天上掉下来的机会。　　杨东升不敢行贿，但做矿业这行，又必须时刻跟政府部门搞好关系。　　之前，杨东升还一直为这事发愁呐，现在面前猛然间出现了一个不用犯法，也能与地方政府拉关系的办法。他怎么能不抓住？　　“这个……哈哈哈哈！”

杨赞先是一愣，随即爽朗的大笑起来。　　“这里面包括派出所吗？”

杨东升问。　　经过几次扩张，杨东升手下现在好几百矿工，这么多人在矿场干活，派出所的支持实在是太重要了。　　“不包括。派出所是县公安局的派出机构，不归乡政府管。尤其是咱们顺河派出所，情况还有点特殊。你也知道，瓜州钢铁厂就在咱们乡，那是个正处级单位，他们下属的保卫科是正科级，为了方便工作，咱们乡的派出所所长一直都是高配正科，跟乡长和书记是同一级别。”

杨东升心说，原来这里面还有这门道。　　“怎么，你想跟派出所认识认识？”

杨赞笑着说。　　“赞哥能不能帮我拉个线？”

“没问题，派出所的林指导员跟我关系不错，我帮你约一下，要不就今天晚上吧，你有时间吗？”

“有，地方赞哥定。”

“好！”

“行了，你们说定了，就没我这个中间人的事了。”

杨武站起来要走。　　但是杨东升还有事找杨武，“五爷爷，现在杨山也被抓了，他的矿也被封了，咱们1、2、3、4矿解封后，是不是也应该重新竞标了？”

“杨山虽然犯了法，但他竞标的过程是合法的，再说杨山虽然进去了，杨立不是还在吗？”

杨武说罢，不等杨东升开口，就直接出了门。　　祭祖节前，这老家伙明明已经跟杨山翻脸了，现在杨山都进去了，老家伙反而要保他。　　杨山到底是许了他什么好处？　　眼看杨武走远，忽然听杨赞说，“前几天乡里开会的时候，我听说过了年咱们乡有几个村的矿也要承包，你知道吗？”

“哪几个村？”

杨东升连忙问。　　“应该有大王庄、小王庄、河湾村，详细名单我回去帮你查查。”

杨赞在顺河街里好运来大酒店定了包间，据说这是整个顺河乡最好的饭店。　　三层的小楼，外面贴着白瓷砖，要不是门口挂着金色招牌，很容易让人误会是公共厕所。　　两人按时抵达，坐了没多大会，一个五十来岁的矮胖男人在服务员带领下走了进来，他胳膊底下夹了一个包，未开口先笑，像个弥勒佛一样。　　“哎呀，杨主任，这年末了正是你们最忙的时候，怎么还有功夫请我吃饭？”

“我再忙也没有林指导员忙，你们派出所才是真正的人家过节你加班，人民警察为人民。”

两人互相调侃了一番。　　杨赞介绍说，“这位是杨庄铁矿的杨东升，也是我兄弟。这位是咱们顺河乡派出所的林指导员。”

“林指导员，幸会幸会！”

“杨老板年轻有为啊。”

“都别站着啦，咱们先点菜吧。”

三人点了菜，要了酒。　　“杨主任，你在电话里说是关于过年福利的事，乡里发福利终于想起来派出所了？”

林指导员语带讥讽。　　之前顺河乡一直都是铁公鸡，对派出所那是一毛不拔。　　“林指导员，你就别开玩笑了，乡里自己都揭不开锅了，哪有钱给派出所发福利啊！是这样的，”杨赞冲杨东升一指，“今天我去找我兄弟化缘，我兄弟听说咱们派出所的福利还没有着落，这才让我约了林指导员。”

“奥，杨老板想给我们派出所发福利？那我就多谢杨老板了。”

林指导员双手抱拳冲杨东升拱手。　　替派出所化缘，历来都是他们几个所领导的工作。　　往年每次去化缘，都是求爷爷告奶奶，看尽人家脸色，还要不了几个。　　没想到今年竟然有人主动送福利，就是不知道能给多少，林指导员开始盘算起这次是当自己化来的，还是平均给几位所领导。　　“林指导员客气，没有派出所保护老百姓的财产安全，哪有我们这些开矿的好日子过？”

“不知道杨老板准备发些什么？”

“我跟赞哥商量了一下，暂时定了猪肉、罐头、油、糖这几样东西，具体买些什么，还得去瓜州市区看看。林指导员觉得还要加些什么？”

“不用加，这样就很好。”

过去派出所也就是发些红糖、果子、毛巾、牙膏之类的，跟乡政府没什么区别，单是杨东升刚才说的几样，就比派出所往年的福利丰盛多了。　　“不知道，咱们所里有多少人，我得准备多少份？”

“我们所里有正式编制的是12个，至于没有编制的……”林指导员犹豫着，看了一眼杨东升。　　“算上，都算上！”

杨东升说。　　阎王好惹小鬼难缠，特别是派出所这种机构，整个顺河乡有正式编制的民警才12人，往各个科室一分，基本就差不多了，没有编制的那群人才是真正干活的。　　“那就总计是43人。”

“能给我列个单子吗？不要太具体，只要知道各个级别和职务有几个人就行。”

“这个简单！”

林指导员打开手包，拿出纸和笔，现场给杨东升写了一份。写完之后，想了想，又改了两笔，这才把名单交给杨东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