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刚回来。”

男人回答。　　“身体怎么样了，好点了没有？”

陈书记问。　　“还行吧！怎么也得等我们家敏敏找到称心如意的丈夫，我才能蹬腿不是？”

“这是说的什么话？连长，你一定能抱上外孙，还能再看着外孙结婚。”

一行人简单的参观了国邦钢铁厂。　　第三站还是一家民营钢铁厂，该厂的厂长一见面，也是一副跟陈书记很熟的样子。　　看着这架势，无怨的乡政府、派出所守着这么多钢铁厂，还要为过年福利发愁。　　从第三家企业出来后，下午的参观就结束了。　　回到顺河街里，天已经黑了，由几个钢铁厂老板做东，宴请陈书记一行，宴席安排在了顺河最好的好运来大酒店。　　晚上七点多，陈书记一行乘坐两辆吉普离开顺河，视察工作才算是圆满结束了。　　站在好运来大酒店门口，杨东升考虑是在顺河找个地方随便住一晚，还是打电话给杨佳运，派辆拖拉机过来接他。　　这时一辆轿车停在了杨东升面前，副驾驶车门打开，下来了一个熟人，正是国邦钢铁厂总经理刘兴邦。　　“杨老板在等车吗？”

“刘总，这么巧？”

“在街对面远远的看着是你，送你一程？”

“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的？”

刘兴邦边说边打开了后车门。　　杨东升钻进车，才发现后座上已经坐了一个人，正是白天那个跟刘兴邦站在一起，被陈书记称呼连长的男人。　　此刻这个男人裹着厚厚的皮大衣，卷缩在座位一角，即便如此，车外的寒风一吹进来，他仍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杨老板，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哥刘兴国，也是我们国邦钢铁厂的董事长。”

刘兴邦转过头来道。　　“早就该来跟杨老板见一面的，一直在外地看病，耽误了。杨老板见谅！”

刘兴国勉强露出笑容，冲杨东升伸出手。　　“刘董客气了！”

杨东升抓住刘兴国的手握了握——对方的手冷的跟冰似的。　　……　　数辆大货车陆续驶进杨庄矿。　　车子刚停稳，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就冲下车，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有人给男子拍了拍背，“好点没有！”

男子直起腰，看了面前的男人一眼，“杨矿长，你们这的路也太破了！”

“没办法啊，好好的路全让拉矿的大卡车给压坏了！进屋坐会，烤烤火。”

“先交接吧，这是清单。”

几个装卸工从车厢里下来，开始卸车。　　杨佳运拿出一条烟撕开，给司机散烟，“抽烟，抽烟！”

“来，快装！”

猪腿刚卸下来，周影就指挥着十几个妇女，将硬邦邦的猪腿往袋子里装。　　东西很快就卸了大半，其他的东西还好，就是罐头是玻璃瓶装的，即便使用了特制的架子，提前做了不少预防措施，仍然颠坏了不少。　　好在商场早就预料到了这点，多准备了些，在货物卸下车之前，坏的都算他们的。　　一看这个样子，杨东升就犯愁了，他之前没想到这点，原本准备用拖拉机给乡政府、派出所送年货，这样子送过去，不知道要碎多少。　　虽然这些罐头值不了多少钱，但是说好的东西不够数，那就不好看了。　　去顺河街里送货，已经超出了原本的安排，杨东升跟商场经理好说歹说，又塞了几百块钱，他们这才勉强同意跑一趟。　　把周影他们刚装好袋的猪腿，重新装上车。　　杨东升分别给林指导员、杨赞打了个电话，然后把一张单子交给周影。　　“待会杨槐、杨海生，还有几个老把式会过来，你就按照这个单子叫他们领东西。”

一行人直奔顺河。　　派出所离的近，老远就见林指导员站在派出所门口等候。　　杨东升刚下车，林指导员就迎上来道，“今天还真不巧，临时出了个案子，王所出警去了。”

“没关系，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的是。”

见其他人都去卸货，杨东升凑到林指导员旁边到，“车头里有些金华火腿，是给你、王所长和副所长准备的。你看放在哪？”

林指导员看了杨东升一眼，心说这位杨老板年纪轻轻的，还真会办事，“送到我办公室吧。”

将包装精美的火腿，抱进林指导员的办公室，货车又直奔乡党委、乡政府大院。　　乡党委、乡政府大院不比派出所，货车刚驶进院子，各个办公室里立刻就伸出了一丛脑袋看稀奇。　　杨赞从办公楼里迎出来，“路好走吗？”

“不好太走啊，这一路上一个坑接着一个坑的。东西放在哪，赞哥？”

“就卸走这吧？”

杨赞冲院子里一指。　　“卸在这？”

杨东升看了一下，这来来往往的不怕堵路吗？　　装卸工开始卸货，办公室里刚刚看稀奇的一下子涌了出来。　　“呦，友谊商场的大货车！”

“友谊商场的东西就是时髦，你看，连油都用这种桶装着，我看电视上，外国人才用这样的桶装油。”

“还有这猪腿，还专门用袋子一个一个装着，一看就显得高级！”

“今年的福利怎么这么好？往年就是两包红糖，一块毛巾就打发了！”

“这哪是乡里发的福利，是杨主任去矿上给咱们找来的，听说是杨主任的亲戚，杨主任旁边站的那两个年轻人就是！”

一个中年妇女冲杨东升、杨佳运一指。　　“你们看，上面还印着字呢——杨庄五矿、六矿祝您节日快乐！”

“怎么光有五矿、六矿，杨庄矿一、二、三、四矿呐？”

“何止杨庄一、二、三、四矿，什么大桥矿、河湾矿，哪个给咱们送过东西？”

……　　听着这些人的对话，杨东升才算明白了杨赞的用意。　　“几位领导正在开会，还得一会才能开完，不急吧？”

杨赞说。　　“不急！我叫家运跟他们回去结尾款，这是清单，我留了点余量。对了，车上还有些金华火腿，给几位领导准备的。”

一直到半下午，杨东升才从乡里返回矿上，远远的就见一个身影正在屋前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