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仍旧和邓琨去了看守所。钱彬两次见到我们的时候情绪有些激动:“你来了,你怎么才来啊?我想到答案了,我知道我是谁了。”
邓琨一脸的苦笑,用他的话说,也只有我能够和这样的疯子对话。我纠正过他,精神病人不一定是疯子,有时候他们更是天才。坐下以后,我笑着问钱彬:“那你告诉我你是谁?”
钱彬说:“其实你是谁我就是谁,答案应该就是这样的简单的。”
我问他:“真是这样吗?”
他点点头。我笑他道:“这一晚上你就想出来这么个答应?”
他又点点头。我说:“我是人,你也是吗?”
他想点头,但突然又摇了摇头:“我已经死了的。”
我问他:“那你就和我不一样了,我还没死。你死了又不是鬼魂那你是谁?”
我又回到了原来的话题,他也象昨天一样又给绕晕了。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但我却准备将他的思维引导到案件的真相中去。我问道:“钱彬,你还记不记得来这里之前你在做什么?”
他从深思中抬起头说:“在家里啊,突然闯进来几个警察就把我抓到这来了。”
我点点头:“警察为什么要抓你?”
他摸了摸额头:“警察说我杀了女人,还把那个女人的头给割下来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真话,从他回答我时抚摸额头的动作中,我看到了他心里有内疚。我问他:“那个女人的头在哪?警察就一直没找到。”
他看着我说:“我没有杀人,更不可能割下她的头。”
我闭上眼睛,过了一小会才睁开,我对钱彬说:“我看见了,那个女人在找你,她要和你说话。”
钱彬慌忙向四周看了看,我接着说:“她说她的脑袋不见了,她活不了了,已经死了,她要报仇,她要找到那个割掉她脑袋的人。”
钱彬好象很害怕,双手紧紧地抱住胸口,他说:“不关我的事,别找我。”
我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用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她说她记得你的样子,到时候她会自己来找你的。”
他带着哭腔说:“别找我,不关我的事,不是我要杀她的。”
我问道:“她的头在哪?你还给她也许就没事了。”
他抬起头看着我说:“真的?”
我点点头说:“真的,不过她要你说出到底是谁让你杀死她的。”
钱彬想了很久才说:“不知道,我只记得当时她自己对我说那个头不她的,是别人放在她身上的,她感觉很难受,要我帮帮她。”
钱彬说得很缓慢,仿佛在尽量使自己的记忆完整,不遗漏任何一点:“我想帮她,我用手去扭她的头,可她却不住地挣扎,我就用手掐住她的脖子,”说到这,他用手比划着,眼中露出凶光:“我用力的掐她,一直的掐,直到她不再反抗,然后我就用立在公厕边垃圾池边上的一把铁锹狠狠地,一用力就把她的头给割了下来。”
他的眼光变得散乱,脸上有呆滞的笑容:“我终于帮到了她。”
我觉得很恶心,胃里一阵收缩,有强烈的呕吐感,但我还是忍住了。邓琨的脸色也很难看,他问道:“那你把她的头放在哪里的?”
钱彬看看邓琨,说道:“你怎么会说话的?”
我差点笑出声来,我忙说:“你告诉我,那头呢?你不说到时候她自己来找你要。”
他慌忙道:“我告诉你,你让她自己去拿,可造成别来找我。”
我点点头说:“那你说吧。”
他神秘地说:“在我租的那个房子里。”
我看看邓琨,邓琨对我说:“都搜过了的,没找到。”
我对钱彬说:“不能说谎,不然她还是会找你的。”
钱彬说:“我没有说谎,真的,在高压锅里,我不喜欢那个味道,太血腥,所以我把它煮熟了。”
听到这里,我差点吐了出来,邓琨则飞快地拿出电话,叫人过去搜取证物去了。离开看守所,我长长地吸了口气,我很难去想像钱彬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是怎么忍受过来的。我问邓琨怎么能够做到对这么恶心的事情没有感觉,他说做刑警久了,看多了,吐着吐着就习惯了。邓琨把我送到中心,然后就走了。坐在办公室里,我在纸上写着:钱彬,科塔尔综合症,严重妄想,杀人是因为受到心理暗示,体会别人肢体缺失的痛苦而以帮助人为目的的实施了杀人行为。关键点:1、是什么时候由谁给他的心理暗示?2、这个人很了解钱彬的病情,而且对科塔尔综合症有一定的了解。3、这个人知道我和关心相熟,所以才选择了关心的病人做切入点。我在想能够符合条件的人,我心里第一个想到的是欧小璐,那个喜欢安心的女人,但我还是否定了,我和他接触过,我自信能够了解她不是那样的人。那还有谁?那天在梁平家吃饭的我都仔细的想了一遍,不对,他们都没有理由这样做。但我还是准备把自己所处的心理学圈子里的人都理一遍,接触一下,再一个个慢慢排除,虽然会花上点时间,但至少能让我安心。中午叫上风伟,我们去了杜威的琴行,三人一起去吃了顿豆花饭。我问刘钰什么时候过来,杜威说可能要四点来钟,一般她们那个时候就没什么事了。我说刚好,那时候小海露的咨询应该也做完了。两点半钟,海露准时出现在琴行。她还是不太说话,和我们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我对她说:“你会弹那首《献给爱丽丝》吗?”
她起到钢琴面前,坐下,脸上又露出了自信,幽雅的琴音自她的指尖流入我们的耳里,杜威闭着眼睛很享受的欣赏着,我悄悄走到小海露的身边:“你最喜欢哪一首曲子?”
她说道:“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
我说:“为什么?”
她回答我:“每次听到这支曲子都会有种莫名的激动,仿佛它描述了人的一生,包括喜怒哀乐。”
我证实了心中的想法,当她做在钢琴前,在谯她喜爱的音乐时,她的沟通是没有什么障碍的,这个发现让我欣喜若狂,我找了到治疗她自闭症的最好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