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追求大道,可我是圣人吗?我不过是一凡夫俗子而已!”
朱钧反问道:“敢问师姐追求到自己心中的大道了吗?如果找到了,是不是马上就要去死呢?”
“我自然在追寻,如果能找到,死又何妨?”
“你没找到自然这么说,真找到了,难道还上吊投井吗?”
朱钧淡淡道:“你如此轻视自己的生命,难道就不考虑先生跟师母的心情吗?常言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而且,圣贤只不过表达自己对大道的追求和渴望,可不是让你找寻大道就去死。你找到了大道,却没有将自己的大道发扬光大,那有为什么要寻道呢?如你所言,圣人也不需要周游列国,游说那些国主。又何必广收门徒呢?对农民的人而言,把粮食种好了,就是他们心中的大道。那他们种出粮食,是不是就要去死?对商人而言,把生意做好,就是他们心中的大道。难道他们把生意做好了,就马上去死?对厨子而言,把饭菜做好,便是他们心中的大道。难道他们学成厨师了,烧了一手让人满意的饭菜,便死去?”
“你这是在强词夺理!”
李晚秋脸涨的通红。“我强词夺理?”
朱钧笑着道:“你才是无理取闹,没事找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吃喝拉撒,就连皇帝都管不到。怎么到了你口中,就成了表里不一,没有气节了?难道就因为我爹是皇帝,我就必须一日两餐?如果我在吃晚饭前吃点心吃个饱,那我便可以拍着胸脯说,自己一日两餐吗?”
“你,你你......”“我什么我?”
朱钧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你不要看我说了什么,你要看我做了什么。如果我今天碰到了困难,便成了缩头乌龟,那我就是表里不一的人。日久见人心。我文章说的很清楚,虚伪的人总是在批判别人,而真正在干实事的人,却不会满嘴仁义道德。因为发现别人的缺点,总比发现自己的容易!”
说完,朱钧拿起饭碗,吃了起来。李晚秋愣神。李颜希起身给老妻盛了一碗饭,“你身体虚,多吃点!”
李王氏也叹了口气,她这女儿,哪里都好,就是太较真,心气又高。喜欢志存高远的人。若非如此,二十二的年纪又怎么会独身一人?再这么下去,自己这个女儿,怕是要做个老姑娘了。也幸好,吴王没有跟她计较。换做一般人,早就翻脸了。“你......”“打住,古人云,食不言,寝不语!”
见李晚秋还要杠,朱钧一句话把她堵的干瞪眼。李颜希看着朱钧,不仅不生气,反而有些想笑。这闺女从小就爱较真,他也是颇没办法。却没想到,今天却是被朱钧给制住了。等朱钧吃饱喝足后,李晚秋才开口,“我一定会辩赢你!”
说完,就搀着母亲离开。李颜希苦笑道:“殿下,我这闺女一根筋,别跟她一般见识!”
“无妨,还挺有意思的!”
朱钧不在意的摆摆手,旋即亲自送李颜希回了院子。而此时,燕王府。朱镝收到了宫里传来的消息,他放下情报,眼中闪过一丝精芒,“我父皇在宫中蹴鞠,竟然头昏眼花差点摔倒?若不是太医施针,恐有危险?”
朱远章的身体一直很好,别说施针,吃药都很少,更别说摔跤了。情报中说,朱远章肝阳上亢,有中风之险。一旦他中风,太子必然临朝。他急匆匆来到了佛堂,找到了黑衣和尚,“大和尚,你看看!”
黑衣和尚道:“陛下有小疾,但不足为虑,而且,贫僧从面相看,陛下也不是短寿之人。”
朱镝皱起眉头,还没说话,黑衣和尚便道:“但是此事可做文章!”
“哦?说来听听!”
黑衣和尚笑了笑,低声说了两句,朱镝倒吸口凉气,“太毒了,一个八岁的孩子,不至于......”“那位太孙天资聪颖,从小便集万千宠爱于一生,若是成大成人,殿下这些叔叔,可就没活路了。不过,太孙太聪慧,必遭天妒。”
“你是说,他长不大?”
“不好说。”
黑衣和尚摇摇头,“殿下已经放过了吴王,那贫僧也就不说什么了,可如果现在还犹豫不定,那贫僧劝殿下,还是早日放弃吧。”
朱镝脸色一变,心也狠了下来。第二天一早,朱镝正抱着朱妙云睡熟,贴身太监郑平小声的唤醒了朱镝。此时天色还没大亮,朱镝睡眼惺忪的道:“这么早,什么事?”
郑平小声的说了一句,朱镝猛地惊醒,旋即睡意全无,“你说什么?”
郑平跪在地上,“人就在院子里,殿下看了就知道了!”
声音惊动了怀中的徐妙云,她不由问道:“四爷,怎么了?”
“没什么,张绝找我有点事,你继续睡!”
朱镝说了句,披着大氅就出去了!张绝是朱镝的心腹之一,曾经出仕蒙元,官至枢密院知院,蒙元亡后随顺帝逃亡漠北。而后投靠大业,归入朱镝麾下,被朱镝引为心腹。来到前院,众人连忙参见。朱镝看着院子里,那个被削成人彘的家伙,不由倒吸了口凉气,“什么时候发现的?”
张绝急忙道:“约两刻钟前,在门口被发现,正是前两天失踪两个人其中一个!”
朱镝脸色铁青。究竟是谁,抓走了他的人,还将他削成了人彘。那就说明,此人必然知道了什么。“他还能说话吗?”
“舌头被割了,眼珠也被挖了,连耳朵也聋了,现在只剩下一口气,这个人太残忍了!”
张绝攥着拳头,“殿下,一定要为咱们兄弟报仇啊!”
张绝并不清楚这里面发生了什么,所以特别的愤怒。“仇,一定要报!”
朱镝压下心中的焦虑,看着众人,“从现在开始,提高戒备,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就算掘地三尺,本王也会把幕后凶手揪出来!”
话落,那装在大瓮中的人脑袋耷拉了下去,咽了气。朱镝心沉了下去。这是那人对自己的警告。“殿下,咽气了。”
张绝红着眼睛道。朱镝深吸口气,“将他厚葬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看着院落中树上挂的冰凌,他的心,却比冰凌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