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子们没有发现敌人最近的动向吗?”
穆罕默德二世询问起了艾哈迈德帕夏,他是专管海军的,也兼带情报工作。 “最近经常看到敌人的船只进进出出,前往各地,大部分是从黑海运送粮食到君士坦丁堡,一部分从雅典出发运送货物去意大利地区,船只的航行路线比较正常。”
艾哈迈德帕夏回应到,从表面上看,拜占庭的船队航行路线和平常相差不大,应该不存在什么风险。 “粮食?你怎么知道是粮食?”
穆罕默德二世灵机一动,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很简单,看吃水线,吃水线深的一般都是粮食…” 说着说着,艾哈迈德也意识到了不对劲,面对着穆罕默德二世阴冷的目光,明明是比较热的天气,艾哈迈德却打了个寒颤,不敢说话。 “哦,那就是说,我的海军司令,掌控帝国情报系统的人,居然只靠吃水线来判断敌人的动向?难道说,船会和你说他载的是什么吗?做事如此粗心大意,这是你应该做的吗?”
穆罕默德二世的语气越来越严厉,吓得艾哈迈德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陛下恕罪,我是按照惯例来观察的,绝对没有任何懈怠之心啊!!!”
穆罕默德二世面露失望,语气也恢复了平淡, “起来吧,按照国法,本应该将你杀死的…但看在你以前还算勤恳,就饶过你这一次,下不为例。”
敲打了艾哈迈德一番,苏丹决定放过他,不为什么,就因为他是铁杆的苏丹党,而不是大维齐尔党,在和哈利勒的斗争中,艾哈迈德起了不小的作用。 “既然敌人的动向不明,那我们就要仔细的想想了,敌人会从哪里进攻?”
穆罕默德二世喃喃自语到,旁边的马哈茂德帕夏灵机一动, “苏丹大人,依我所见,敌人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将在特拉布宗登陆,协助守城,其原因有三个,” 马哈茂德满脸自信,看起来意气风发的, “其一,守城战胜算最大,罗马人不管从哪里过来,都必将面对攻城的困难,而登陆特拉布宗,军队守城,以罗马人的国力,还可以胜过我们一筹,其二,后勤补给容易,罗马人组建的这个经济体系让他们可以很容易的得到从黑海北方来的小麦和面粉,其三,罗马舰队已经在黑海上大肆出击,我们的很多小型舰队都被敌人击破,这更验证了我的想法,有这三点做证明,敌人肯定是从特拉布宗来的无疑。”
穆罕默德二世来回踱着步,脑子里思考着什么,马哈茂德则对自己的猜想确信无疑,一直在旁边喋喋不休。 “苏丹大人,这可是难得的良机啊,反正我们的目的就是拿下特拉布宗城,只要我们对特拉布宗发起进攻,君士坦丁不想管都不行了,这就可以把战争的主动权拉到我们这边来,只要打下了特拉布宗,我们再怎么样都不会亏的啊!”
穆罕默德二世猛地停住脚步,语气坚定, “好,那就这么办,马哈茂德、艾哈迈德,你们两个负责进攻特拉布宗的全部事宜,你带起三万人,对特拉布宗发起进攻,我留一万人居于布尔萨策应,海军就和罗马舰队在黑海上战争,既然敌人想打,那就打。”
穆罕默德二世心里发狠,不过了是吧?那就都别过了,打下了特拉布宗,到那时,罗马皇帝做什么都没有用了。 …… 奥斯曼人将战略重心转向了特拉布宗城,这对拉斯洛和乔万尼两人来说是个好消息,这就意味着,即使奇里乞亚受到攻击,奥斯曼人的中央军一时半会也到不了战场,这就给两人带来了很多的操作空间。 在悄悄的转运下,安条克城外的沙漠中,拜占庭的士兵们已经被集结到了此处, “拉斯洛,你带着这一万人去奥斯曼尼耶,都这个时候了,不必再顾虑自己的行踪问题,我带着马穆鲁克的三千骑兵赶往阿达纳,我先出发,你隔半天再走,一拿下城市,立马去北边的山脉构筑防线,然后就等着奥斯曼人过来就行了,不要鲁莽,我们守住奇里乞亚就可以了,明白了吗?”
乔万尼非常谨慎,这次行动就是属于那种成功了非常容易逆转局势,但失败了的话,整场战争都要宣告失败,可以说是关键性的战役了。 拉斯洛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他是年轻一点,但孰轻孰重还是分的清楚的,这个时候他也不敢胡来, “我知道了,我会严密关注奥斯曼人的动向的。”
“另外,一进城,你就要联系城内的教会组织和修道院,请神父或是主教安抚住局势,对逊尼派的先知之类的人物也不要大肆打压,妥善保护教堂和清真寺,两者起了冲突的话要尽量调解,但不要明显的偏向任何一方,这会对我们极为不利。”
乔万尼絮絮叨叨的,他的心思要细腻一些,考虑的也多一些,安纳托利亚的清真寺那么多,如果逊尼教徒爆发了叛乱,光靠当地的基督徒恐怕还镇压不下去,要是被民兵赶走了,破坏了君士坦丁的计划,那两人可真就万死不能辞其咎了。 见拉斯洛一一应承下来,乔万尼暂时放下心来, “那我就先出发了,你随后再走。”
乔万尼在侍从的辅助下上了马,带着马穆鲁克人出发了,马蹄扬起了阵阵灰尘。 一路前进,周围的环境也从一望无际的沙漠变成了郁郁葱葱的田园,到处是一片和谐的景象, 乔万尼来到阿达纳城外远处的山坡上,遥望了几眼, “奥斯曼人还没戒严?那看来我们的保密工作做的还可以。”
乔万尼咧嘴一笑,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 此时的阿达纳城门处还有人在进进出出,可能奥斯曼人也没想到敌人会从这里出现,毕竟阿达纳还不算前线,无论从哪方面来说。 “易普拉欣,你有没有胆量?”
乔万尼转头看向马穆鲁克骑兵的首脑,正是易普拉欣贝伊。 “你想要我怎么做?”
易普拉欣没有回答,而是问起了乔万尼的想法。 “你带着几个士兵,装作是贩夫走卒,去城门口守住,我带着士兵们随后赶到,一举拿下阿达纳,你可敢啊?”
“这又何难?”
易普拉欣不愿意弱了声势,他的内心对卡托纳把他分配到遥远的奇里乞亚来有点埋怨,但这也算是在国际上展示国家的形象,他不愿意露怯。 在易普拉欣的稍微掩饰了一下后,带着几个人,他靠近了城门, “站住,你们…干什么的?”
看门的士兵叫住了几人,连带着马车一起停了下来。 “大哥,我们是运送物资的,小商人而已,小商人而已。”
一抬头,易普拉欣没有了刚才的死鱼脸,满脸谄媚,让人完全无法把他和之前的人联系起来。 “物资?什么物资?”
那士兵靠近,易普拉欣心中紧张,但脸上不动声色, “呼”的一声,马车上的布被挑开,露出了底下的…美酒。 “哟,还有酒啊?这挺不错的啊,来,我尝尝。”
说着,士兵就要动手去开坛,易普拉欣朝旁边使了个眼色,手摸到腰间,媚笑着走上前去, “来,我来帮你开啊,怎么敢劳烦您啊…啊!”
一靠近,易普拉欣抽出了短匕,直接插在了敌人的胸口处,敌人发出一声惨叫,惊动了其他的士兵, “不好,敌袭!呃…啊。”
一抬手,将短匕抛出去割断了这人的喉咙,一边将马车里藏着的武器拿了出来, “杀!守住城门,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伴随着大吼,易普拉欣冲了上去,吊门是大开的,易普拉欣手起刀落,吊桥的锁链被斩断,然后他回过头来, “把车推过来,放到吊门底下,抵住门,留条路出来。”
伴随着呼喝声,敌人如同潮水一般涌了过来,易普拉欣咬牙,拿着盾牌顶到了前线。 这时,远处的乔万尼看到了这一幕,站起来大喊, “跨上战马,准备开战。”
在侍从的辅助下,身披重甲的骑兵们艰难的上马,随后一冲而下,朝着阿达纳而去,沉重的身躯连草皮都被带了起来。 城楼上,衣冠不整的阿达纳市长踉踉跄跄的爬上了城楼,趴在石垛上,看着远处的大军, “这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楼下的敌人还没办法杀完吗?”
市长的语气颤抖,他才刚刚起来,什么情况都不是很清楚,现在他只知道敌人快要进城了。 “给我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在骑兵赶到之前把楼下的这群人斩尽杀绝,不留活口。”
市长有些歇斯底里了,按照奥斯曼的律法,丢了城市,作为市长的他是肯定会被处死的,还要连累家族老小, 这个时期的律法大多严苛,动辄是断手断脚,砍头或是夷灭三族之类的,就连盗窃罪在某些地区也会被处以极刑,哪怕偷的东西无足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