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只靠近她的虎皮斑精瘦的野猫,那猫生龙活虎的兴奋地叫着,不安的挣扎,仿佛要大战一番。漪澜吓得闭上眼,如今真要闭目待死了吗?脚步声咚咚靠近,漪澜能感觉到婆子恶臭的体息,叫嚷着凑来漪澜跟前。忽然,一声凄厉的嘶鸣,丫鬟们失声惊叫:“猫~~”漪澜猛睁眼,那虎皮猫儿又是在地上挣扎,奄奄一息,嘴角竟流出黑血。漪澜吓得魂不附体,这是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议论声惊叫声,不知人群中谁说一声:“莫不是八奶奶有法术,这猫都近不得身的?”
玉珑再也坐不住,惊得颤抖声音吩咐:“猫,猫来!”
待第三只猫抱来时,不等近前,仆人们惊得如遇鬼魅抱头就跑,扔在地上的猫发疯似的乱蹿,忽然倒地蹬腿,在廊子下吐了污血毙命。“啊,八奶奶饶命,八奶奶饶命!奴才也是奉命行事呀!”
婆子噗通跪地求饶,瘫软得无力起身。“八奶奶不是人!”
丫鬟婆子们的尖叫此起彼伏,如避瘟神一般远远逃开。场面一片大乱,只漪澜一个人徒劳地被绑在庭院大树上喘息。玉珑倏然起身,“妖女,妖孽~”她颤抖着声音指着漪澜大骂,呼喝众人镇定,喊了家丁说:“快,快,架火,烧死这狐狸精,烧死她!”
烧死……她?漪澜的头脑应接不暇,简直无从理会这一波接一波的厄运。脑中绷紧的那根弦就要被生生勒断,一切如一场大戏,从开锣到精彩处,她都始料未及。猫为何会死?一只猫可以猝死,那三只猫呢?或是因为她身上有什么,或者,又是谁设好的局?可是……为什么她要被烧死?仆人们惊骇中领命去抱柴禾,漪澜被三四个勉强装着胆子上前的婆子们架起,绑的全身动弹不得。金嬷嬷捂着鼻子,似乎生怕沾染到妖气,在一旁助纣为虐地嚷着:“快快烧死这妖孽,你们都是眼睁睁看到她施妖法的,若是这狐狸精在府里,定然祸及满门。快!快!快烧死狐狸精!”
玉珑纵然如此吩咐,下人们多少有几分忌惮,毕竟是活生生一条人命,谁敢亲手上前?玉珑冷冷的目光望着她,赶尽杀绝般从牙关里挤出几句话:“她不是八姨太,定是八姨太在山谷遇险,被这狐狸精吞吃了,附了八姨太的体来祸害周府!快烧死她,快去请个仙道来做法驱邪!”
“你……你血口喷人……”漪澜无力地挤出几个字,却被众人的呼喊议论声淹没。一听漪澜并不是八姨太,是作恶多端吃了八姨太的狐狸精,下人们惊骇中果然来了精神,抱柴的拿火把的,乱糟糟凑作一团。柴火越堆越高,渐渐地已填满了漪澜脚下的空间。仆人就要上前点火时,三姨太惊得劝解,满是犹豫:“好歹一条人命……不,妖命。玉珑呀,就是狐狸精,也该待老爷回来定夺发落吧?”
六姨太撇撇小嘴一脸的不屑,冷哼道,“三姐姐怎么如此优柔寡断!若是这狐狸精寻机逃脱了,伤了人,亦或伤了老爷,你担当得起吗!”
一句话果然众人无声,“对!早死晚死也是死,不如今日了断了你好投胎!”
三姨太被她撺掇,立时吩咐说:“没听六奶奶吩咐吗,点火呀!”
仆人手中的火把,向木柴围绕中的漪澜一步步走来。漪澜望着她们,齿发皆冷,牙关里寒寒的几个字:“死后三日必当变成厉鬼。第一个,就回来寻你……”漪澜的声音阴惨惨的,三姨太闻言立时大惊叫一句“鬼呀!”
撞开众人掉头就跑。“小姐,小姐~”冰绡被绑在廊柱上,疯了一般的叫喊,却被婆子上前立时堵住了嘴。“冰绡,回扬州去,替我照顾爹娘~”漪澜竭尽气力大喊。泪水滚落,却是炽热。她还能说些什么?自卖身离开家乡,迈进兴樊土地的一刻,从未太平。怕这就是命数,她命该绝于此地。只是,那今生得了她身子的他,如何此刻躲去暗处,不肯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