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下了许久,直到第二天早上,剧组才和外界取得联系。 不过道路已经被压塌,越野车开不进来,三百多人只能一步一探地往外挪。 等报了数,确定没有人落下,太阳已经走到了中午。 成烁熬了一夜没多大事,反倒是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有些熬不住了。 三转两转,被直接送到了诊所挂水。 “你感觉怎么样?”
刘一茜今天没什么戏份,听说成烁没有助理,便自告奋勇的代剧组来慰问一下。 成烁嘴里有点干,没什么食欲,不过倒也没那么难捱,“刚才还不错。”
“刚才?”
刘一茜指了指自己,声音有些弱气。 她有些内疚,成烁要不是把衣服给自己,他也不用躺这挂水。 估计看到自己,是让他心情不好了吧。 成烁看她脸上五光十色,各种复杂的思绪都走了一遍,也没有挪开屁股的意思,无奈再次提醒道:“你坐我管上了。”
“哦哦哦,抱歉。”
刘一茜连忙站起身来,“你没事吧?”
“谢谢你,还死不了。”
这姑娘一看就没有什么照顾人的经验,一副冒冒失失的样子。 刘一茜也不敢再坐下了,只愣愣的站在床前,手足无措。 她很想让成烁多说两句,哪怕是发发牢骚,也算是让她解围。 可成烁却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仿佛她就这么尴尬在原地是一种不错的调味剂。 “我帮你削苹果吧。”
成烁挑了挑眉毛,“你会么?”
刘一茜吐了吐舌头,“会,但是不太会。”
“坐吧。”
成烁无奈摇摇头,往床的一侧挪了挪。 这诊所比较简陋,只有一个医生坐镇,而隔着医生所在的大堂仅有一张布帘隔着,除了这唯一的床铺之外,两张椅子正在医生那霸占着。 刘一茜也不矫情,仔细看着自己没再瞄准成烁的输液管,才稳稳坐了下去。 她虽然昨天睡了一夜,但是也不太安生,在山沟里走了一上午,双腿也酸胀起来。 “你今天没戏啊?”
成烁一边问着,一边拿起苹果和刀,自顾自的削起来。 “没有,我就剩下结尾的戏份了。”
刘一茜答着,视线却死死盯着成烁手上,“你动作轻点,别滚针了。”
“没事。”
成烁满不在乎,“你脖子怎么样了?”
“挺好。”
刘一茜灵活地扭动着脖子,赞道:“你手艺还挺不错的。”
她拿起了橘子,细心的剥开,动作轻柔,将橘子瓣上的橘络都一条条撕了下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成烁也有些困了。 于是开口道:“你先回去吧,我困了睡一会。”
“再聊一会呗。”
刘一茜将橘子递到成烁嘴边,笑意晏晏的怂恿着。 成烁看着她的模样,就知道这姑娘估计是迷茫了,本着闲着也是闲着的心态,他勉强开口道:“行,你说吧。”
反正以她的台词水平,估计能比催眠曲好上不少。 “你什么时候出道的啊?你说你之前还当过武行?”
成烁说谎不打草稿,“我瞎说的,我按摩的手艺是跟抻面师傅学的。”
刘一茜翻了个白眼,也没往心里去。 又顺手提过来安之杰送的牛奶打开一袋,滋溜滋溜地喝了起来。 “你在哪学的表演?”
“看书学的,多读书多看报,少吃橘子多睡觉。”
成烁打了个哈欠,把她将要送到嘴边的橘子抢了过来。 她可真有意思,来看病号,先把自己吃好喝好,一口牛奶一瓣橘子,不知道还以为她是来体验生活的呢。 刘一茜动作也是顺手了,这才想起来床上躺着那个才是该关照的。 又给他倒了杯牛奶,递到成烁手里,顺势问道:“看的什么书?”
“金瓶梅。”
刘一茜眉毛一竖,“有没有人说过你说话很欠揍啊?”
“有。”
成烁诚实地点了点头,“但是说这话的一般都打不过我。”
本来还有些心思向他取取经,但是看他态度,刘一茜又转变了口风,“你一般什么时候才会进入到善解人意的状态?”
成烁在山洞里的时候简直是个暖男,和现在这咸鱼眼,死鱼脸简直天上地下。 “善解人意的状态?”
成烁点着下巴回想了一下,“一般是善解人衣之前。”
“你这样会没有朋友的。”
成烁无奈揉着额头,“怎么你们都喜欢说这句话,我朋友还挺多的。”
“还有谁说过?”
刘一茜眉头一挑,“杨密?”
说到杨密,成烁还没反应,她倒是猛地惊醒。 突然想起来杨密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的三条锦囊妙计。 第一条是...千万别搭理这个混蛋?对! 好像我已经破戒了,那就适用第二条:别生气,不值得。 想到这,刘一茜的气也消了下来。 杨密说过了,你肯定是损不过他的,就别绷着脸让他窃喜了。 “杨密?”
成烁也回想起来,刘一茜和杨密在射雕中有过合作,“现在你们关系还没破裂呢?”
“破裂?什么破裂?”
“没事。”
成烁摇了摇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怜悯。 还说我朋友少呢,你马上就要少一个了。 刘一茜已经神游,她有些想不起来杨密叮嘱三条计策中最后一条是什么了。 回想了一瞬,她也不再纠结。 反正自己第一条就没遵循,后面的也无所谓。 交流起来,成烁和杨密口中的洪水猛兽大不相同。虽说嘴上有些不饶人,但是实际行动还挺暖心的。 君子讷于言敏于行。 刘一茜默默点了点头,为自己丰富的知识底蕴点了个赞。 而且她也稍稍熟悉了成烁的风格,只要卖卖惨,他基本都会让步。 成烁还是熬不住了,再聊了两句后就闭上了眼睛。 刘一茜叭叭了半天,见没有回应,低头一看,又伸出手指试了试鼻息。 还好,活着呢。 刘一茜继续削着成烁剩下来的半个苹果,动作仔细。 午后风光很不错,一阵穿堂风吹过,将布帘掀了起来,挂在她的肩上。 这阵清风伴着些消毒水的味道,往日里有些刺鼻的味道此刻却让她恬静无比。 望着成烁睡梦中仍旧皱起的眉头,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抬起头,轻轻地将他眉头解开。 小心翼翼的,睡着的成烁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这样就好了。 仿佛完成一个大工程一样,刘一茜升起一阵满足感。 病床上这人有点可怜啊,刘一茜窃笑着,完全没有昨天夜里那一袭单衣站在风雨中的潇洒。 自己都这样了,还逞英雄呢。 哦,对了。 刘一茜拍了拍脑门,她突然想起来了杨密的第三句嘱咐。 好像是...恭喜你,小可怜。 奇奇怪怪,完全搞不懂她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