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便是对胤禛跪了下来。“求爷为弘晖做主。”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胤禛头疼，没想到好不容易才送走了那几个烫手山芋，这才过了一个月安生日子，福晋又开始闹了。乌拉那拉氏摇头。坚持道：“求爷为弘晖做主，妾身就只有弘晖这一个孩子，别的一切事情，妾身都可以无所谓，只有弘晖这里不行，他便是妾身的命。”

“胡闹！”

乌拉那拉氏设想过好几种胤禛的反应，却没想到迎头便会是一句呵斥。“什么叫你就只有弘晖一个孩子，你身为爷的福晋，是所有孩子的嫡母。还是说，在你心中，其实从未将他们看做过是你的骨肉？”

乌拉那拉氏诧异。“爷，这又怎么可以同日而语，我现在是在和你说弘晖的事情。”

“是吗？爷不觉得这有什么差别，有时一个人脱口而出的话语，往往才最是真心。乌拉那拉氏，你敢说你心中不是那么想的吗？”

乌拉那拉氏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夫君这般不可理喻。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难道还有必要问出口吗？人心隔肚皮，再是宽容大度的主母，又怎么可能真把别人的孩子视若和亲生骨肉同等？她扶着旁边的小几，自己站起了身来。一直守了弘晖这么长的时间，乌拉那拉氏其实身子虚弱的厉害，若不是急着想要为自己儿子求一个公道，她也不会能够支撑到现在。可是，她进来这么久，爷既没有问过弘晖，也没有问过她的面色，他就只关心那些庶子、庶女的日子会不会好过？乌拉那拉氏脑海中甚至窜过一闪念——这次弘晖的事情，会不会本就是爷自己做的手脚，目的就为了想要让她的弘晖给弘昀腾位置？但不过是一想，乌拉那拉氏便自己又给否决了。不会的，毕竟汗阿玛那么看重嫡子，爷也说过他最在乎嫡子。……有吗？说过吗？可爷他自己就是个庶子啊。但李氏那个出身……德妃的出身也不高啊。爷年初还为李氏请封了侧福晋？除了弘晖，爷现今活下来的孩子，都是李氏所出？乌拉那拉氏只觉得一阵阵晕眩。她的理智告诉她，这一切不过是无稽之谈。但她的脑子却又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再想下去。“爷，妾身现在就只想知道，对于弘晖突然染上疟疾一事，爷有认真调查过吗？”

“有，一切就只是意外。太医也说，很多小孩子在夏秋季节时，都容易染上此症。”

乌拉那拉氏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意外？”

这回答是这般的可笑。“爷真就当妾身是一点也不懂吗？是，妾身原本是不懂，但先前弘晢还在时，妾身已经问过了。若是想要传上这种病，要不就是需要经由疟蚊叮咬，要不就是需要故意将染病者的血液扎进受害者体内。”

她也真的就是笑出了声来。“爷，妾身想要问问，您觉得弘晖此次发病，是通过哪一种途径染上的？您要将事情推到天上的蚊虫上面吗？那您说什么样的蚊虫，才能在偌大贝勒府中，谁也不叮，就只瞄上了我可怜的弘晖一人？”

“那爷倒是想要问问你，你不信太医，也不信爷的话，为何偏偏要信弘晢他一个小儿？你真以为他随便看几本医书，就能比宫中太医还要厉害了吗？”

乌拉那拉氏难得执拗的盯着胤禛双眼不放，一字一顿道：“我信他，是因为他救了我的弘晖。”

“放肆！”

并不出乎意外的呵斥，却让乌拉那拉氏的眸中染上了黯然。或许真是这段时间累昏了头，她忽而问道：“那爷，如果当时在府中的人是您，您会救弘晖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您会愿意为了弘晖，去向汗阿玛求药吗？”

胤禛眼神微眯，不悦道：“你这是在质疑我？”

“妾身不敢，妾身只是作为一个额娘，作为一个嫡妻，想要一个答案而已。”

“乌拉那拉氏，你不要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我？哈哈，爷，妾身不过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这样也叫无理取闹吗？不过是一句话而已，便是爷你随口说来骗骗我，我难道还能辨得出真假吗？”

乌拉那拉氏唇边的笑意讽然。“爷你不愿意说，是因为说不出来吗？因为您也知道，弘晖是您的嫡长子，您还没有到能一张口便颠倒黑白的程度？骗自己儿——”“够了，你想要的真相，我已经给你了，此事便到此为止，毕竟弘晖现在并没有事情。”

“现在？没有？事情？”

乌拉那拉氏只觉得自己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那么有事呢？什么又叫做有事？什么才能够叫做有事？爷是不是觉得，只有我的弘晖没了，才可以有资格被称为有事？”

眼前黑了一瞬间，乌拉那拉氏双掌撑在了胤禛面前的桌案上。“爷，我先前不过以为你是想要包庇李氏，但现在我却看不懂了。还是说，因为我的弘晖没‘有事’，让爷觉得失望了？”

胤禛目光凶狠的回视回去。“乌拉那拉氏，爷不过是看在你到底也算一片慈母之心的份上，才愿意多次容忍你今日的冒犯之言，但爷的宽容也是有限度的！”

弘晖出事，他当然也会担心难过，可乌拉那拉氏这段时间倒是一直都在守着弘晖，而对于胤禛来说，自弘晖转危为安一事，早已过去一个月时间，便是有再多的心情，现在也已是平常。可是乌拉那拉氏她过不去。或许四爷方才那番话说得是对的，她确实是不曾将其他子嗣看做自己的孩子。她的孩子，从头到尾，就只有弘晖一人。所以，但凡是伤害了她孩子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包括她孩子的阿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