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额娘，这是什么？”
“额娘，额娘，那是什么？”
出行不过半个月时间，辛夷耳边几乎是要被这两句话反复刷屏。
长生天在上，她先前生得真是一个小格格，不是什么永动机吗？
长生天：别问我，我跟你家不是一个体系的。
阿茹娜上来时，看到的就是自家二嫂了无生趣的歪坐在软枕上，而永远活力满满的康宁格格，正一手扒着车窗，另一手还不断拉扯着她的袖子。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但阿茹娜还是好悬没笑出声来，原本颠簸不适的身体，都感觉好受了很多。
“二嫂，瑚图里。”
辛夷懒懒抬了下眼皮，也没什么顾忌形象的想法，便是一开始有，也都要被身边这个小天魔星给折腾没了。
她一共生了三个孩子，亲手抚养过五个，此外，宫中大大小小的阿哥、格格，可说都有接触，本以为自己已经能算得上是经验丰富了。
但一切的自信，在自己亲女的面前，都是碎成了渣渣。
真的，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养孩子竟然会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这不应该啊。
她一不缺钱财支持、二不缺人手帮衬，明明事事不需要亲力亲为，怎么还会有这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这闺女是专门生下来克她的吗？
“来了，坐吧。”
辛夷是多一丝的装模作样，都不想耗费力气，反正胤禑福晋，于她而言，也不是外人。
只不过，要是没这一意外，虽然她早晚也肯定会接纳对方，但也免不了还要多考察叶赫纳拉氏一段时间，现在？
算了吧，就让我们放过彼此，人生已经如此多艰，女人又何必再为难女人。
既是如此——
喂，瑚图里，听到了没有，女人不该为难女人，我还是你亲额娘！
辛夷心底抓狂，第一次觉得此次出行是个错误。
虽然瑚图里的身体确实很好，既没有感到旅途劳累，也没有水土不服的症状，但辛夷撑不住了。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根蔫巴巴的小草，即便体内有金莲不断的滋养修复，辛夷的身体不会出什么问题，可她心累呀。
偏偏这又是亲生的，她舍不得把她交给宫人们照料。
唉——自作孽。
“十五婶。”
瑚图里眼下比之阿茹娜刚进门那时，大了不止两圈，不管是腿脚，还是口齿，都伶俐了许多。
当初她更多还只是懵懵懂懂跟着叫人，现今自己已经是记事了。
“十五婶你现在觉得好些了吗？我之前问十五叔时，说是你有些水土不服，要休息。不过，水土不服是什么，你为什么要去服水土呢？”
小格格歪着头，眼睛眨巴眨巴的，满是好奇。
“难道说……十五婶你其实不是人，而是什么花花草草变得吗？就是要种在泥土里那种，所以才会要去吃土吗？那你是喜欢什么样的土啊，是只是这里的不行，还是只能要宫里的土，你出门时没带吗？”
一开始还算是关心，后面就越说越不像话了。
阿茹娜此刻也体会到了自家二嫂那份无语的心情，但她不仅不能无语，还要努力解释。
“不是，十五婶是人，不是花草，我也不吃土。”
瑚图里不信：“怎么可能，那话明明是十五叔心口告诉我的，十五婶你不能看我人小，就想着骗我。哦，我知道了。”
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是因为十五婶你不是人这个事儿是个秘密是不是？就是，像我先前去陪乌库玛嬷听书，那女先儿就讲了，说是这精怪在人间都是要隐藏好身份才行。”
虽然此处是太子妃的车架，但便是太子妃的车架，那本质也是个马车，说宽敞也宽敞不到哪里去。
可架不住瑚图里人小啊。
她直接站起身来，胖乎乎走到阿茹娜的身边，还一副小大人模样得拍了拍她的胳膊。
“十五婶你别怕，你现在既然已经嫁给了十五叔，我们就一定会保护好你的。你看，虽然你不是人，但瑚图里就一点不怕你，乖乖哦。”
“那个不是……”
阿茹娜简直是哭笑不得。
怎么，她不过是趁着中途修整的时候，想过来陪二嫂说话解闷的，怎么、怎么还被开除人籍了。
“我真的是人。”她强调道。
辛夷看着那一大一小在眼前争辩，感觉就像在听一个神经病如何证明自己不是神经病的问题。
嗯，这可真是一个好问题。
精神病还能够有最后宣布痊愈的一天，就是不知道这精怪可该要如何证明自己不是精怪了。
瑚图里表示：“那十五婶你给我变个原型吧，你变了，我就相信你不是了。”
阿茹娜为难道：“可我没有原型啊，这就是我的原型。”
瑚图里小眉毛一皱：“不对，我们人类都有原型，怎么你会没有？你都没有原型，你还好意思说你是人？”
阿茹娜可怜巴巴的：“可我活了十几年的时间，也没人告诉过我，这做人还要有原型啊？”
“那你家长辈也未免太不负责任了，竟然这样就让你出来，等等，你不会是偷跑的吧？”
“我没有……”
瑚图里一会儿拽拽阿茹娜的衣摆，一会儿又掀掀她的袖口，但凡不是她年纪小，又是个女的，那副模样简直都能告她调戏良家妇女了。
“没有什么，那你是想起你原型是什么了吗？”
阿茹娜认输了，她说不过这份车轱辘话，只能是要选择场外求救。
“二嫂……”
虽然没有明说，但那小表情，眼巴巴透露出一个意思：你家孩子，欺负人。
辛夷对瑚图里招招手：“莫要闹你十五婶，你十五婶身子可是还不舒服呢。”
刚刚还咬死了精怪之说的小格格，一到了自己额娘面前，马上就变成了乖巧坐。
“瑚图里知道的，瑚图里不捣乱，瑚图里就只是因为担心十五婶。听人说，这不舒服的时候，最讲究一个心情开阔，瑚图里只是想要逗十五婶开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