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太子妃,至今竟已过了五年光景,真可谓是日月如梭。”
见辛夷看了过来,张四继续道:“当然,殿下的风采仍一如往昔,不,是阿哈说错了,应该说,殿下您是一日比一日,要来得光彩照人。”
“毕竟,到底那个时候,殿下您的年纪还小,纵使已是初露风仪,总归是不如现今这般,璀璨耀眼。”
辛夷的目光,已从一开始的疑惑,慢慢变成了无语。这人……还真是不适合这种溜须拍马的角色啊。明明知道对方是想要吹捧自己,但就算用上再多成语,这话说得,甚至还没她出门随便遇上个目不识丁的小太监,能整得自然又熨帖。真是白瞎她还读了那么多年书。她家日后父兄两代名相文臣,知道后怕是都该哭了。有辱门风啊这是。但张令伝还在继续说着,她也是根本就不敢停下来。她怕她只要一停,那迟来的羞窘,会把她后面该讲的话全给截断。“……不过。”
辛夷终于等到了转折词出现,总算不用再陪着张四一起尴尬了。谢谢,像这样的夸赞,她敬谢不敏。张四悠悠的叹了口气,道:“让殿下见笑了,阿哈只是突然想起,当初阿哈初回京城,之所以有幸能结识殿下,还是因有四侧福晋在旁。如今,阿哈却已是许久,许久都未曾能再见四侧福晋一面。”
这最后一句,张四倒是说得真情实感。虽然被婆家逼迫着来走一趟,张四是满心的不情愿,可对于贾敏,她也是真心怜惜关切的。抛开大局而言,她其实也挺想去看看敏儿如今的景况。是故,明知道不合适,张四还是赶在辛夷岔开话题之前,自己主动开口提出请求。“殿下,不知阿哈稍后,可能前去探望四侧福晋。”
然而,顶着辛夷仿若早已洞悉一切的平静目光,张四方才那点被自己所谓“真情流露”给带动起来的情绪,又是一点一点的冷却下来。后怕的情绪涌了上来,张四语带迟疑的添上了一句:“合适吗?”
声音低不可闻。这一刻,她是真的感到害怕了。明明辛夷什么话也没有说,甚至连半点发怒的迹象也没有,可就是这样的平静,反而越发让她觉得深不可测。张令伝紧紧握住了自己的双手。她其实也分辨不出这是不是她自己在吓自己的错觉,可她知道,再没有比这一刻,更明确的认识到——不一样,已经是不一样了。对方再也不是她当初所认识的那位,虽然出身高贵,却平易近人的董鄂格格,对方如今已经是大清朝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了。张四心内苦笑。这并不是说对方身上真的有什么改变,而是她自己出现的问题。就算对方仍是和当初一样的和善,可她却已经怕了。她怕的不是其本人如何,她怕的是“太子妃”这三个字所代表的意义。就像如今,对方不过是没有马上开口,她心中便忍不住不停揣测了起来。可若她面对的人还是董鄂格格,她根本就不会为这点停顿而感到心惊肉跳的。所以,不是对方的问题,而是她的。张令伝清醒的认识到了这一点。而对于张四愣是自己把自己给吓出了一身冷汗这工夫,其实辛夷不过只是皱了下眉。她一开始是没料到张四今日竟会是为贾敏而来,不过转念一想,也觉得这份属情理之中。反正书里面贾家为了一个贤德妃,都能折腾成那样,现在提早出了个四侧福晋,真要是能一直不闻不问的,确实也不像他们家的风格。但辛夷却不愿直接开这个口,只吩咐了一个小太监。“你去阿哥所那边,问一下四侧福晋,便说荣国府大少夫人求见,看看四侧福晋要不要见的。”
侧福晋到底也是有礼部册封,正经上了玉碟的存在,和一般妾侍还不一样,就算辛夷是太子妃,也不好直接抹杀对方的意愿,这又不是她直管的人。若张四在最开始说要求见的就是贾敏,那她今日自不可能成行,但现在人都已是进了宫,辛夷就不好再一口回绝了。唔……这招先斩后奏的,还真是漂亮。只是,就不知道贾敏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了。要是到了这个时候,贾敏还指望着辛夷能推上一把,让她成为只能“被迫”接受太子妃吩咐的无辜者,那也就真的太无可救药了。不管之前有何交情,又是否曾产生过爱屋及乌的念头,反正事实已经如此,辛夷作为太子妃,她的立场,便只会站在未来四福晋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