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贼原本举刀向水灵儿的头顶猛地砍去,千钧一发之间,忽然一支冷箭射来,他措不及防,‘噗!’一声,利箭射穿了他的咽喉,这山贼一声闷叫,大刀撒手后登时失去了控制,刀锋几乎是贴着水灵儿的面颊落下,她头上的包巾已经被大刀劈落,一缕青丝在风中飞扬。 “水灵儿……”这一幕直把陈唱吓得闭上了眼睛。 “嚎什么丧,她还没死!”
大刀铛啷啷落地声,马良的吼声传来,陈唱这才睁开眼睛,只见马良已经奋力拼杀已经到了山贼近前,并抓住这个空挡,一刀将山贼的半边身子都劈了下来,山贼死尸栽倒在地。 本以为必死无疑的水灵儿被鲜血溅了一身,怔怔地愣在原地。 马良不由分说,一把拉起了她,又将两个上前拦阻的山贼砍死,这才将她拉到陈唱身边,气呼呼地道:“人还给你,老子差点被你害死!”
陈唱这才见到他左臂上不知何时被砍了一刀,伤口深可见骨,甚是骇人,他心中歉然,急忙扯下袍子给他包扎伤口,惊魂初定的水灵儿也上手帮忙。 此时,王大小姐已然走了过来,马良这才想起大小姐似乎也对陈唱有点意思,这小子竟然脚踩两只船,不禁不敢去看大小姐的眼睛。 陈唱虽然对王大小姐的再次出手相救万分感激,但方才一番话胡说八道着实惹得人家不开心,自然也是不敢去看她。 不过,说是不敢看,但是最起码的谢意还是要表达的,便咧嘴冲着王大小姐笑了笑,他满脸俱是尘土血污,方才又被冲出了两道泪痕,这一笑当真如同土狗一般。 王嬛就是再生他的气,也不会见死不救,她狠狠地瞪了陈唱一眼,可很快就看到陈唱笑容凝固在脸上,惊惧也从他的眼中露了出来。 “大小姐,小心身后!”
原来,陈唱见到一个山贼举着铁叉直刺向王大小姐的后心。 马良也猛然抬头,见大小姐有难,登时就从原地蹿了过去。 陈唱和水灵儿正在给他包扎,冷不丁地被他带倒,摔在地上。 好巧不巧地陈唱又给水灵儿当了肉垫,纵然是软玉温香,也将他砸得不轻,几乎背过气去。 王嬛在陈唱提醒的同时,已经听到了脑后的风声,此时她手中擎着硬弓,转身招架已然来之不及,好在她手疾眼快,在侧身闪避的同时,“嗤”的一声,一支袖箭破空而出,登时射中那山贼的面门。 几乎就在山贼仰面栽倒的同时,王大小姐就势一个前滚翻,身起弓落,这一下的力度甚大,直接抽在了另一名山贼的脸上,那人鼻梁骨登时就被砸断,惨叫着蹬蹬蹬倒退几步。 趁他立足未稳,王嬛垫步拧腰,跟上两步,在将长弓扔给赶来的马良之时,腰中长刀已然出鞘。 那山贼使的是一支熟铜锏,虽是眼泪鼻涕一起流出,但也感到刀锋迫近,急挥熟铜锏去格,突见那长刀白光闪闪,迎头弯转,竟如一根软带一般,顺着熟铜锏曲了下来,刀头削向他手指。 若不放手撤锏,一只手掌立时便废了。山贼忙中变招也真迅捷,掌心劲力一吐,熟铜锏向王大小姐飞掷过去。 王大小姐抬脚一踢,将熟铜锏向西首飞奔而至的一个山贼踢过去,右手中的长刀更向前伸,直砍之前那山贼面门,山贼仰身相避。 此时,陈唱已经被娇羞不堪的水灵儿搀扶了起来,原本两人生离死别自有一番话诉说,然而如今形势危急,也顾不得这些了。 陈唱之前只见到王大小姐英姿飒爽、箭术无双,可再看她近身搏斗这股凶悍霸气的模样,不禁呆住了,这样的女子以后谁人敢娶? 只见王大小姐人影闪动,刀随身转,长刀上反射的阳光耀眼生花,刀花挽成大大小小的一个个圆圈,犹如疾风骤雨一般,竟看不清他刀尖指向何处。 忽然,陈唱清晰地听到那密不透风的刀影中传出一声惨叫,这一刀竟然将山贼硕大的头颅砍了下来,在箭跺上一滚,直直滚落城下。 这一番凌厉无匹的杀伐,就连原本要冲上来帮忙的马良看了都忍不住要叫好。 大小姐身形灵动迅捷,这几招招招凶狠凛厉,虽是出刀力度上不如他,但是刀法快如闪电,单论出刀速度怕是连他都要自愧不如。 箭跺下方有个山贼刚刚露头,便被王大小姐一刀拍了过去,那刀此刻又犹如铁棍一般,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头顶,那倒霉蛋儿连是谁打的都没有看清,便惨叫着仰面栽了下去。 此时,靠在墙上的勾梯大多被山贼摔下去砸毁,后续的山贼一时半会儿也上不来,城上的山贼很快就被王大小姐等人围了起来,被歼灭也是时间问题。 陈唱看着王大小姐大杀四方,拳拳到肉,刀刀见血,心中又是羡慕,又是激动,还有一些惭愧。 如此让一个女人在阵前冲杀,他一个大男人在后面躲清闲,实在是令人脸红。 他原来的身体条件可不差,并没有像那些老板们一样大腹便便,便想着今后若是有条件的话,定要遍访名山大川拜师学艺。 陈唱对隋唐时的大将倒是有些了解,不过都是听单老先生的隋唐演义听来的,也知道其中的人物大多都是杜撰。对南北朝倒是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东晋著名道士葛洪亦精通武艺,少年时学过射术,后来在军旅中手射追骑,二贼一马应弦而倒,足见其射术之精。 虽说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学艺年龄,但陈唱并不气馁,想当年葛洪曾受刀楯及单刀、双戟,皆有口诀要术,以待取入,乃有秘法,其巧入神。晚又学七尺杖术,可以入白刃,取大戟。可见这些武艺当中定有法门,若以此道与不晓者对,可以当全独胜,所向无前矣。 他也不想成为什么大侠,能够自保无虞就够了。 正在热血沸腾地看着那动作大片,忽地衣袖被人一拉,他回头一看,正是水灵儿,她脸上的鲜血已经被擦去了,但毕竟不如用水洗过那般干净,而且尚有泪痕血痕,那张脸宛若小花猫一般。 她凑近了陈唱,一双美目泪影涟涟,口中说道:“小郎君,方才见王大小姐看你的眼神有些不对,你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得罪她了?”
陈唱一怔,还是女人了解女人,要不是我是当事人,在这种厮杀拼命的场合,是绝对不会注意到一个女人的眼神的,女人和男人观察的角度和细节就是不同。 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悄声说道:“呃……这个……确实有些误会在其中!”
水灵儿闻言皱眉,极为郑重地道:“王大小姐屡次救你我性命,小郎君断不能惹她生气才是!”
陈唱听了直挠头,我能跟你说我已经惹到她了吗? 随后,他露出衣服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你放心,对于咱们的大恩人,我感谢她都来不及你,如何对惹她生气!”
水灵儿听他说“咱们的大恩人”,想是将她二人视作一体,那张俏脸登时泛起红晕,融融流辉,倍觉妩媚。 城头上的贼人此时已经大半被斩杀,韦传正让王大小姐在一旁休息,由他带人肃清残匪。 马良也回到了陈唱的身边,请水灵儿给其他的伤者包扎,当水灵儿说先给他包扎时,反倒被他拒绝,自言皮糙肉厚,先紧着他人。 此时,城上稍安,但陈唱仍然叮嘱水灵儿多加小心,尤其是要注意躲避箭矢,水灵儿回眸一笑便去了。 马良见水灵儿稍稍走远,咳嗽两声,迅速说道:“陈郎君,大小姐的脾气可不是太好,你还是小心为上。”
陈唱白了他一眼,想不到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也婆婆妈妈的,这个年代人们的娱乐真是匮乏,老抓住这点八卦不放干嘛? 想到王大小姐一身正气,最多暴揍自己一顿,穿小鞋、背后下毒手这种事她应该是做不来的。 可是又想起她的身手,不免有些泄气,被暴揍一顿的话多半半条命都没有了,便对马良道:“方才你也在场,我那是没有办法的事,为了活命啊……” 马良嘿嘿干笑两声,叹道:“你的命是命,大小姐的名节更是命!别看她让我保护你,可是,下一刻若是她说让我杀了你,我可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陈唱跟他目光一碰,这大胡子话虽说的狠了些,但那关切的眼神,陈唱如何不明白他是提醒自己,是为了自己好。又想起他将水灵儿支开怕也是故意的,就是为了同自己讲这一番话,心中不免感动。 马良又道:“这个水姑娘人不错,可惜……唉……” 陈唱也有些头疼,这倒不是因为同王大小姐之前的误会,王大小姐通情达理,这误会将来自是可以化解的。 陈唱如今发愁的是水灵儿的问题,他和水灵儿之间的关系,两人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是关系突飞猛进,这份感情怕是难以割舍了。 可江陵城里的那个娄大小姐呢? 又一想,咳! 反正我与那楼小姐从未见过面,且去看看娄家究竟有何危机,若是成功帮他们化解危机,也许这亲就不用成了。 再说了,也许楼小姐还有自己的意中人呢,如此大家都配得良人,岂不是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