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才是这紫陵县的父母官,你个小小的县尉算什么东西? 褚县令睚眦剧烈,这安道铭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正要向陈唱和王嬛禀明紫陵县的详情之时出现,分明就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前来给自己使绊子的。 在这之前,褚县令虽然对两位从江陵来的小郎君言听计从,但是并未交出实底,主要是顾忌安道铭背后的势力。王嬛的背后是吏部尚书、当朝驸马王忭,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就一定能够抱牢这棵大树。 褚县令并不缺少政治智慧,朝廷的上的争斗波诡云谲,谁能保证在关键时刻王忭就能坚定地站在他这一方,毕竟朝堂上更多的是利益交换。为了己方的利益,牺牲他这个小小的县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褚县令一直在试探,试探王嬛和陈唱的态度。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巴不得安道铭和楼清漪的失踪扯上关系,如此便可以借助朝廷的势力清除安道铭等人,如此紫陵县才他这个父母官才能名副其实。 褚县令被安道铭方放肆无理的举动气得脸都青了,伸手就来抓安道铭手中的酒碗,他虽是文官,但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手上还是有些功夫的,当下一把便抓到了酒碗的碗沿儿。 两人一人抓住了半边,同时发力,谁也挣不动半分,碗中的酒倒是洒了大半。 忽然,安道铭一松手,褚县令并未料及,身子猛地后仰,小半碗酒都洒在了袍袖上,人也几乎跌坐在地,好不狼狈。 安道铭狞笑一声:“既然县令大人喜欢这碗酒,下官就不夺人所爱了。”
陈唱看着这两个人,怪不得安道铭一直都不露面,原来他们早就势同水火了。眼下当着他和王嬛两人,竟然毫不避讳,直接撕破脸了。 陈唱知道这样下去,对他们并无任何益处,便假装没有看懂,打哈哈道:“在下初次来到紫陵县,没想到此处还有如此的席间游戏,当真是开眼了。安县尉既然来了,就坐下来一同饮酒吧。”
对于安道铭,陈唱并没有摸清底细,不便当面得罪,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当和事佬。 从目前了解的情况来看,褚县令似乎是向他们这边靠拢的,安道铭来意不明,借此机会向安道铭示好,未尝不是麻痹他的好手段。 陈唱的脑瓜灵活的很,这个和事佬即便是暂时让褚县令伤心也必须做。 安道铭可不仅仅是来凑热闹的,他的目的是刺探虚实的。 方才只是给了褚县令一个下马威,也让陈唱和王嬛两人知道这紫陵县是谁的天下。 安道铭冷哼了一声,挨着褚县令寻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褚县令心中岁气,但一时之间也无计可施。 不过,他并没有完全地气馁,而是在等着看接下来的好戏。 王嬛的身份,在紫陵县只有褚县令和褚夫人两人知道,这也是褚县令的聪明之处,你安道铭不是想在紫陵县只手遮天嘛,那我就给你一个踢到铁板的机会。 你现在越是嚣张,将来输的便越惨。 褚县令清清嗓子,对安道铭道:“安县尉,本县出了掳人案,这两位小郎君便是专程从江陵而来彻查此案的,既然你身体已经无大碍了,本县便这查案一事,全权交给你处理。本县限你三日内破案,找到楼小姐,并将匪徒绳之以法,若是逾期,本县唯你是问!”
既然你都能够赴宴饮酒,身体自然是好了,这烫手的山芋便扔给你。 安道铭冷笑了一声说道:“县令大人,这恐怕不太好吧,下官对此案的案情并不熟悉。三日之内,限期三日破案,你还不如直接将安某的这身官衣扒了。”
“你……”褚县令气结。 安道铭冷冷地道:“下官今日是来为两位小郎君接风洗尘的。你若是强行将此案交给我,先不说本官答不答应,便是两位小郎君怕是也不会答应。”
“这……” 褚县令本想扳回一局,没想到人家安道铭根本就不接招。 陈唱和王嬛见两人作口舌之争,也不便插话。 王嬛将头凑过来:“这酒你还要吃多久?”
语气中带着抱怨,本来还想着从褚县令那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如今看来成了纯粹的应酬。 陈唱知道她心急如焚,可安道铭的出现非同寻常,人家刚来,他们两个就离席,反倒是不好。 王嬛气道:“既然你那么喜欢喝酒,就留在此地陪他们吧。我先走一步!”
陈唱耍起了无赖:“你若是走了,这姓安的要是有什么坏心思,我岂不是又危险?”
“你……”王嬛恨不得扇他一个耳光,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他的侍卫了。 陈唱对着她使个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 随后,陈唱举起酒杯,对褚县令和安县尉说道:“两位大人,来,在下敬两位大人一杯!”
褚县令和安县尉对视一眼,各自冷哼一声,同时举起酒杯。 三人一饮而尽。 “两位大人,方才你们所说的,在下也听明白了。你二人都是一片好意。不如这样,县尊大人熟悉案情,案子还是由县尊大人负责,县尉大人对于缉盗捕凶之事擅长,便有县尉从旁协助,不知在下这提议可好?”
如此,两人果然都无异议。 褚县令还要靠着这件案子攀上王家的大树,而安县尉也不愿意置身事外,让他参与这件案子,便可以名正言顺地知悉更多的信息。 之后,便是又一轮的推杯换盏。 陈唱看着褚县令和安县尉两人不善的脸色,暗自感慨。 天下之中,北周、北齐、南陈在斗。 北周之中,明帝宇文毓和宇文护堂兄弟两人在斗。 北齐之中,高演和高殷叔侄两人为了皇权在斗。 南陈之中,陈蒨和陈昌这对儿堂兄弟也在为了皇权而斗。 北周和后梁也在斗。 具体到这小小的紫陵县中,县令和县尉也在斗。 有人所在之处,便有斗争。 斗来斗去,无非是权和利二字。 就在这时,王嬛低声对他道:“我出去透口气。”
陈唱回道:“你小心些!”
也不知道她是真的透口气,还是想去方便,人家女儿家的事也不便多问。 王嬛告了个罪,起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