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八名伴舞的舞女个头几乎平齐,看来都是经过精心挑选过的,粉弯玉股,要说不迷人那是假的,陈唱分明看到褚县令暗自吞咽着口水。 县太爷都是一副猪哥状,可陈唱心中的负罪感并未有丝毫地减轻。 其实,陈唱倒是有些误会褚县令了。 人家褚县令是也在乎名声的县太爷,再加上夫人管教得严,只许他纳一房小妾,故而这种场合参加的并不多。 安道铭和褚县令看得如痴如醉,安道铭不时地偷偷打量着陈唱。 他娘的,看上去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那一副急吼吼寻找妻子的样子都是做给旁人看的。一支舞曲便让你原形毕露。 看来,升官发财死老婆是每个男人的终极梦想,你这个小白脸不例外。 安道铭暗自腹诽着。 陈唱的脑子也没有停着,安道铭今日这般安排显然有其用意,我还不能表现出太过于警觉,也许一个渣男的行为更加符合我的身份。 他并不知道安道铭对于自己的背景了解多少,不过他刚到江陵数日,想来姓安的,就是想了解也了解不了多少。 陈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到了安道铭偷偷瞟过来的目光,连忙调整情绪,整个人好象都中了哑咒,屏住呼吸,两眼直勾勾地紧紧盯着舞女们的一举一动,一句话也不说,也不喝酒,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动作。 安道铭看的暗暗冷笑。 虽然是头次在客人面前表演,但是从舞蹈的熟悉程度来看,她们是练习了很久的。十八个伴舞的舞女,时进时退,时左时右,举玉臂抬玉腿,折腰扭胯摆臀,动作整齐划一,方位和肢体的动作不住地变幻着,以致眼花缭乱。 陈唱之前没少逛过夜店,夜店小野猫、女王们虽然奔放,但是没有眼前这些舞女身上的那股脱尘的气质。 在没有闪电灯球照耀,没有打碟的情况下,这样的舞蹈无疑是更胜一筹的。 可是,王昭君出嫁是悲悲切切的,何以这么奔放,陈唱诧异地看着安道铭:“安县尉,这便是《明君》?”
安道铭哈哈大笑:“陈郎君,此舞为《明君》着实不假,但被稍稍改动,如此才能更加符合我等的口味!”
陈唱在心中暗骂了姓安的一句,我曾经的四有青年,岂能和你一样低级趣味? 目光重新回到了舞场之中,陈唱的目光被领舞的女子所吸引。 不能说其他的舞女身材相貌不好,但和领舞的女子比起来总是欠缺那么一点味道。 平心而论,领舞的女子不如那些伴舞的女子身材丰腴,尤其是胸部,也就是刚刚及格线的水平,用陈唱的话来说,那就是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但是,她偏偏戴着与众不同的面具,一双宝石般的眼睛露着,像极了假面舞会上的女王,细腰长腿,雪腹香脐,小嘴娇嫩,极具魅惑。 这便跟后世的口罩、围巾美女是一个道理,令人产生无限的遐想。 陈唱等人的目光不禁被这个女子所吸引。那假面舞女美目流盼,在场每一人均心跳不已,不约而同想到她正在瞧着自己。 安道铭对着老鸨招招手,那老鸨子扭着肥臀笑嘻嘻地走了过来。 这一幕被陈唱看在眼里,看来这老鸨子平时没少给安道铭送保护费。 安道铭低低说了几句,那老鸨子频频点头,又对着陈唱捂嘴偷笑。 陈唱暗暗皱眉,这老鸨子暗送秋波太过于露骨了,尤其是一笑,感觉她脸上的粉都在扑簌簌地往下掉,浑身直其鸡皮疙瘩。 这时,那女子扭动着腰肢上前,阵阵香气飘入了陈唱的鼻子中,只觉得面具下的那双美眸盯着他。 安道铭打趣道:“哈哈,看来这里还是陈郎君最讨女人的喜欢。”
他招手,让那舞女斟酒。 面具舞女款款上前,轻轻地替陈唱将酒满上,又缓缓地退下。很快,便和那十八名同伴融合在一起,队形继续地变化着。 安道铭见陈唱看的入神,便悄悄向他侧了侧身子,悄声道:“陈郎君,我知道你寻妻心切,可是这漫漫长夜,身边没有个知冷知热的女人照顾陪伴可如何是好?这些女子的姿色都还可以,郎君若是看中了哪个,告诉在下便是,呵呵……” 陈唱心说:“这个时候还敢贿赂我,真当我是没心没肺、无情无义的渣男吗?”
“呵呵……” 陈唱听到这话,只好呵呵一笑,本想正襟危坐,做正人君子状。但是,转念一想,不对啊,既然这姓安的一直试探我,那我断然不能给他摸清底数。 好吧,我不是个渣男,但是此刻我得成为渣男。 我必须声明,这不是本色出演。 即使我和楼清漪之间没有感情,但是我还有灵儿呢。 老鸨子不失时机地凑近了,插话说道:“小郎君,领舞的是我们这里的花魁,唤作百合……” “噗……”陈唱一口酒喷了出来。 如此,引来褚县令、安道铭关切的目光。 老鸨子急忙上前捶背,娇滴滴地说道:“小郎君,您没事吧?”
“咳咳……”陈唱心说,应该是我邪恶了,这个时代百合还仅仅是花朵而已。 陈唱有点受不了这女人身上浓郁的香气,跟刚才那位百合姑娘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熏得让人受不了。 他摆摆手,示意老鸨子退下。 老鸨子孜孜不倦地介绍:“百合姑娘可是花容月貌,是犯官的家眷,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细皮嫩肉的,都能掐出水来。”
陈唱看到褚县令的脸上浮现惊艳神色,提醒老鸨子:“赶紧给县尊大人布菜啊,光喝酒不吃菜,这都醉了!”
老鸨子抢过丫鬟手中的酒壶亲自斟酒,今儿不知道是怎了,县尊大人、县尉大人同时光临,她琢磨着是不是请县尊大人留个墨宝什么的,挂在门楣之上。 安道铭偷偷地对陈唱说道:“在下也听说过这百合姑娘,是个清倌人,梳拢的价格达到了三十贯!”
“不过,请陈郎君放心,既然您来了紫陵县,这一切自然是本县负责……小郎君尽管开心便是……” 所谓的梳拢原指用木梳梳头发,把头发梳拢在一起,在头顶打个结,表示结束。 做这等营生女子在正式接客之前只梳辫,接客后梳髻,也称为“梳拢”。 陈唱淡淡一笑,三十贯钱的购买能力到底有多少我不知道,但肯定不便宜。 呸,我才不是那样的人。 我要是有三十贯做点什么小生意不好,把钱花在这种销金窟里? 脑袋被门挤了吧! 白嫖也不行! 转念一想,还是古代好啊,这都能报销! 不知道报账的报告怎么打? 关于接待陈某某赴**楼嫖*的报告? 想多了,估计也不用开发票。 陈唱还听老鸨子说起这里的开桌费就是两贯打底。 这小县城之中的物价可不便宜。 褚县令这一县之长是不是就指着这些见不得光的产业收赋税呢? 回头得告诉他一声,这种不劳而获的产业,得守重税! 舞蹈表演完毕,十九个舞女在假面美人的带领下,对着陈唱等人款款行礼。 直到那些晃得人们眼花缭乱的玉臂粉腿消失了好一刻,三个男人的脑海中还是方才那抚媚妖娆的画面。 安道铭清清嗓子,也不管褚县令是否同意,便对陈唱说道:“陈郎君,明日一早我便随县尊大人一起寻找楼小姐,就是将整个紫陵县翻个底朝天也要将她完好无缺地送到您的面前。”
“今日时辰不早了,此地距离县衙还有一段距离,陈郎君不妨就宿在此处!”
安道铭说完,脸上露出了十分耐人寻味的表情。 “这……” 陈唱有些为难,王嬛那边的情况不得而知,安道铭到了此处并没有向任何人传递过信息。 方才都是逢场作戏,而且还有褚县令在一旁相陪,即使有朝一日有人问起此事,不怕讲不清楚。 这个年代没有人会因为在这种地方应酬而对你有任何的歧视,反而觉得是风雅。 可一旦留宿在此,性质就不一样了。 楼清漪知道了会怎么想? 灵儿知道了会怎么想? 王嬛知道了又会怎么想? 前面那两位倒是不在眼前,可保不准王嬛什么时候就回来了,想起王嬛手中发着寒光的刀,陈唱忍不住夹紧了双腿。 安道铭给老鸨子使了个眼色,那老鸨子臊眉耷眼地凑上前,说道:“哎呀,小郎君,百合姑娘已经在沐浴了,您可千万不要伤了人家姑娘的心啊?”
陈唱一愣,公款白嫖,而且还得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去抚慰一个姑脆弱的心灵? 要是能这么想,我是不是该给自己去立个牌坊? 安道铭也劝陈唱留下来。 褚县令看不下去了,极力地反对。 倒并不是因为安道铭要走县里的帐,而是他觉察出这个陈郎君和王大小姐之间的关系有那么点不太正常。 陈唱留宿此处,王大小姐怪罪起来,那就是他没有看好陈唱,这个罪名可担不起。 三人各怀心思。 正在这时,一个打扮的清丽脱俗的女子匆匆走了进来。 众人看了脸上均是露出诧异的神情。 此女穿着一袭素白色的衣衫,系一条水雾绿草百褶裙,用一条白色织锦的腰带将细腰儿系住了。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了个飞仙髻,只插了一支梅花白玉簪,那颀长优雅的颈子衬着,既简洁又高贵。 “嗯?”
陈唱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个女子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他努力地回忆着,却无法从记忆中提取相关的内容。 那女子一见房中有这么多的人,当下一愣,脚步下意识地停住,不肯再前进一步。 安道明笑呵呵地对老鸨子道:“这位姑娘是……” 陈唱一听就知道这姓安的肯定没少来,闭着眼睛都知道该点几号,只是用眼睛随意地一扫便知道哪个姑娘是新来的。 老鸨子脸上的惊诧表情丝毫不比其他人差,她上下打量了那个姑娘一番,对安道铭小声说道:“这好像不是我们这里的姑娘。”
安道铭听了就是一愣,不是这里的姑娘,那会是哪里的? 到这个地方来的都是寻欢作乐的男人,怎么会有良家女子来到此处。 安道铭首先看了看陈唱,见陈唱的表情,便知道他和此女并不认识,又看了看褚县令,褚县令也是一脸的茫然。 老鸨子走上前去询问,那姑娘只是支支吾吾地不肯说,脸上显露出惊惧惶恐之色,身体不住地后退,很快就走出了房间。 安道铭觉得有些不对劲,对着陈唱告罪,跟着老鸨子走了出去。 褚县令见机,忙道:“陈郎君,这姓安的不怀好意,此处不宜久留!”
陈唱点点头:“放心,如今还未到图穷匕见的时候,我们没有摸准安道铭的脉,他同样不知道我们的底细。且看看再说。”
褚县令咽口吐沫,不知该如何劝说。 片刻之后,安道铭笑呵呵地回来了,对着陈唱说道:“事情都已经问清楚了,是一位从家中走失的小姐,这里有点问题。”
他笑着指着自己的脑袋。 “我已经安排人送回去了。”
大户人家的小姐在深夜之中走失,这本身就值得怀疑,即使是真的走失,为何好巧不巧偏偏走进这种地方? 陈唱和褚县令对视一眼,都知道姓安的话不足信,但两人没有证据,也不好直接拆穿他。 安道铭又道:“陈郎君,百合姑娘那边已经翘首以待,莫要负了美人恩才是。”
又看了看褚县令:“县尊大人,您难得来一趟,今日又是陪着陈郎君,算是公务。下官已经知会了梅香姑娘好好伺候大人。”
陈唱和褚县令看了他一眼,热情的简直是令人无法拒绝。 “嗯,既然安大人如此热情,那么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陈唱率先答应了,倒是让褚县令不知该如何自处。 褚县令抓耳挠腮。 安道铭笑着道:“时候不早了,走,走,走,咱们各自回房歇息。明日一早就去办案。”
陈唱心道:“过了今夜,楼清漪在紫陵县的任何痕迹都被抹杀了,还能办得什么案?姓安的在这里明显就是想拖住我们。也不知道王大小姐那里有没有消息了,等得甚是让人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