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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南北朝打工皇帝 > 第332章 巧言蒙骗老夫子

第332章 巧言蒙骗老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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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路前行,听到前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

随即一阵清朗童声传来:“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到了后面几句已经是七嘴八舌,与原著差之甚远。  陈唱将耳朵竖起来,这苍老之声怎么听着那么熟悉,莫非是……?  早就听说老太公将私学放在了宅子里,他也不嫌吵,反倒是喜欢听孩子们的读书声。  陈唱一时来了兴致,便轻巧地走了过去,扒着窗户探头向里望去。  虽然是楼家的私学,主要教族中的孩子,但也有一些外姓孩子来借读,老太公都颇有孟尝之风,只要肯来学的,无论富贵贫贱,一概收留。  果然,在孩童们面前领读的正是颜修颜老头。  这老头怎么来这里了?  颜老头的学问极好,就是有些迂腐。不过,从目前来看,他对这些孩童倒是挺有耐心的。  颜老头看上去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身上的衣衫也很整洁,与之前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人都得有事情做,不然即便是英雄好汉,时间一长也都成了废人!  严老头年纪虽大,眼神却极好,陈唱只是一探头,便被他看见。  他原本在别人家教书,但前几天不知道为什么那户人家突然告诉他要举家北上,颜修顿时倍感失落。  每天面对一群蒙童,心累但是却能让他得到慰藉。  主家倒是没有亏待他,而是一次性将一年的聘资结清,二十贯。  拿到钱的颜修丝毫高兴不起来,这个年纪了,只要衣食无忧,钱对他而言,意义并不是很大。  正在发愁没有下家呢,有一个管家不知从何处得到了消息,便过来与之接洽。  还是教书,只不过这次的孩子更多。  颜修二话没说,满口答应,便跟着管家来到了楼家。  到了之后,他才知道,这个楼家,就是之前陈唱跟他提到的楼家。  他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缘由,原来聘请他的那户人家根本就不是举家北上,而是陈唱为了报恩,特意聘请他为楼家私学的西席先生。  只不过,这些天一直都没有见到陈唱,也不好相问。  今日陈唱刚一露头,就被他发现了。  他笑着对陈唱点头,又对面前的一众孩童道:“你们把方才老夫教的这些话,抄写十遍!”

他话音刚落,下面便传来一片抱怨:“这些字笔画如此之多,有些还不认识,要写到几时?”

严修却眼睛一瞪:“放课前必须写完,少写一个字,就抽一戒尺!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尔等现在懈怠,将来早晚会有吃苦的那一天!”

他扬了扬手中的铁尺,抱怨声嘎然而止,随即传来一阵嘈杂的背书声。  陈唱看着忍俊不禁。  “陈唱!”

颜修从屋里走出来,板着脸道,“老夫到楼家已经七日有余,为何你连个面都不肯露?”

陈唱苦长施一礼,苦笑道:“阿翁,我是真不知道您在这里啊,不然我老早就来拜会了!”

心中还纳闷呢,颜千石这家伙也从来没有跟我提起此事啊,对了,这家伙一定是因为水灵儿的事,对我心存芥蒂。  颜修也是一愣,道:“难道不是你聘我到楼府担任西席先生的?”

陈唱直摇头:“前些天我一直都在紫陵县,并不在江陵,对楼府之事更是一无所知。而且,这楼府之事我也做不了主啊!”

对颜老头,就不必遮遮掩掩了。  颜修略一思索,就明白了,陈唱大可不必欺骗自己,看来他是真的不知情。  他目光旋即转向内宅方向,说道:“我还以为是你可怜我这把老骨头,没想到是有人别有用心!你放心,我这就辞了这差事!”

“阿翁,不可冲动啊!”

陈唱急忙相劝,这老头一身的傲骨,是个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主儿,他说要辞了西席,定然不是说笑。  颜修哼了一声,说道:“千石这臭小子,倒是口风极严,什么话都不肯对我讲,让老夫被当猴耍。”

颜千石确实没有跟他说起过陈唱在楼家的境遇,以至于他产生了错误的判断。不过,他初始就没有想着沾陈唱的光,只是觉得楼家是书香门第,而且现在也是陈唱的家,自己在这里教书能够安心。  “你跟我来!”

严修把陈唱带到一间空屋子里,命他坐下,问道:“楼家是不是欺负你了?”

楼家家大业大的,而陈唱只是个家境败落的穷书生,这门婚事绝对是陈唱高攀了,楼家给他看脸色最是正常不过了。  陈唱摆手,知道这老头误会了,便道:“阿翁,您错怪楼家了,他们对我很好,可以这么说,把我当成家人。”

说这话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小鱼儿,要说楼家把他当成家人的,非小鱼儿莫属了。  颜修捋着胡须,一双浑浊的眸子盯着陈唱,似乎是想从他的表情找出说谎的破绽。  陈唱神色如常,眸子中满是真诚,多年的商海生涯,早就让他练就了一番极强的表情管理能力,说谎丝毫都不会脸红。  “此话当真?”

“阿翁,我还能骗您吗?”

陈唱无比真诚。  颜修又端详了他一阵,忽地哈哈大笑:“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你能有个好归宿,老夫也就放心了。”

陈唱心中一暖,想起刚刚来到这个时代的与祖孙俩相处的种种,更是心潮澎湃。  颜修看看四下无人,压低了声音道:“近几日我看楼家家风颇正,只是那二房、三房心术不正,你可要当心啊!”

谁说颜老头只会读死书来着,人家也是心明眼亮的明白人。  “多谢阿翁提醒,陈唱记下了!”

“如今,你无需为衣食考虑,应该将心思和精力用在读书上,将来方能成就一番事业。”

又是劝学……颜老头果然是诲人不倦……他看着颜修,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问道:“阿翁,您除了在这里教文章,还教写字吗?”

颜修一愣,旋即答道:“自然是要教的了,不然那些蒙童如何能习得写字?你问此是为何故?”

颜修也是聪明人,自然知道陈唱肯定还有后话。  陈唱笑道:“我想写一幅字,请阿翁指点一二!”

前世的陈唱在功成名就之后,别无他求,醉心书法绘画艺术等。  其实,他是想一心想揭掉土豪的标签,可谓是下了一番大功夫的,且他天资聪颖,很多事情都是一学即会。  颜修取来笔墨,狐疑地看着陈唱挥毫泼墨。  “这……这……”当陈唱在纸上端端正正地写下“天下为公”四个大字时,颜修眼中竟露出一丝讶色,这也难怪,这种楷书的写法他从未见过。  楷书由隶书逐渐演变而来,更趋简化,横平竖直,形体方正,笔画平直,可作楷模,始于汉末,通行至今,长盛不衰。  这是南北朝最为流行的一种字体,但是陈唱写得与颜修平日所见均不相同,他一边捋着胡须,一边说道:“你这四个字从结体上说,方正端庄,稳健厚重,中宫宽绰,四周形密,不以重心欹侧取势,不以左紧右松取妍,而像篆隶以对称的正面形象示人。在布白上,字间栉比,行间茂密,以形密取气势,不以疏宕取秀逸……”  他酷爱书法,说起来没完没了,足足评价了小一炷香的工夫。  陈唱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是他比较擅长的颜体。  颜体本就雄秀端庄,方中见圆,具有向心力,用笔浑厚强劲,善用中锋笔法,饶有筋骨,亦有锋芒,一般横画略细,竖画、点、撇与捺略粗。这一书风,大气磅礴,多力筋骨,具有盛唐的气象。  自然是能够入得了颜修的法眼的。  “你……你……师从何人?”

按照颜修的想法,陈唱一定是得了哪位名师的指导。  陈唱眼睛一眨,一本正经地道:“这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颜真卿是两百多年后的唐朝人,陈唱撒起谎来丝毫不脸红。现在他比真的还真,根本不惧任何人质疑。  “啊……”颜修几乎惊掉了下巴,“竖子……竖子安敢……”  这四个字对颜修而言是极为震撼的,可他怎么也不相信这是陈唱自己琢磨出来的。  在浩瀚的书法长河中,书家多如牛毛,其中能做到熔铸古今、自成风貌者层出不穷,但汉末魏晋以来,能真正够得上开宗立派之人,仍然屈指可数。  张芝堪称草书鼻祖,完成了章草向今草的过渡。  钟繇堪称楷书鼻祖,其书高古朴实、淳雅幽深、瘦劲自然、饶有隶意。  钟繇是三国时著名书法家,被后人奉为“正书之祖”,与张芝、王羲之并称为“钟张”、“钟王”。  正是钟繇确立了楷书书体的正式地位。  接下来就是东晋的“二王”了。  尤其是王羲之,其书广采众长,自成一家,用笔简洁明快,结字灵动多变,笔势或纵贯迅捷,或委婉含蓄,书风平和自然,遒美健秀,在草书、行书、楷书,被颜修视为书法的正宗源流,是书法历史长河中至今无法企及的高峰。  再之后便是郑道昭这位魏碑鼻祖了,独创“颤而枯涩”书风,代表了北魏书法最高水平。  也只有这几位书法大家可以称作开山立派之人,你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就自创一体?  颜修刚刚要出口训斥,却见陈唱笑着说:“阿翁,我有个想法……”  颜修气呼呼地打断他:“字是打门锤,你写一笔好字,将来你无论做什么,都会受益非浅。不过,你这信口胡言的做派是要改一改了,这书法定非一日而成,你这般在外刻意卖弄,岂不是欺师灭祖?”

陈唱暗自好笑,我根本就没有老太,何谈欺师灭祖呢?  颜老头还真是够迂的。  不过,古代对于师道一直都是十分看重的,颜老头指责自己倒也无可厚非。  这时,隔壁读书声渐消,传来孩子们的嬉笑打骂,陈唱看了看颜修,以为他必起身去吼两句,不料他却丝毫不动,只淡淡道:“若是将来有了机会,替我引荐一下你的恩师!”

这就是做学问的态度了,陈唱暗笑,我亦是我师,连引荐都省了。  颜修自然不知道他肚子里的弯弯绕,又正色道:“当然了,若是他不愿见老夫,也万万不可勉强。老夫向来讲究的是顺其自然!”

老头有些迂腐,但绝对是正人君子。  陈唱又道:“实话跟您说了吧,我师父一向不喜功名,千叮万嘱勿要将教授我习字一事向外人透露半分。”

颜修不住地点头:“尊师淡泊名利,定是当世高人!”

高人就在你眼前,不过他可不是淡泊名利,陈唱道:“师父一生宏愿,便是将他的书法发扬光大,只可惜他只有我一个徒弟,我纵然是有三头六臂,也无法完成其宏愿啊。”

表情竟是大为惋惜。  颜修忙道:“尊师真是这么说的?”

“那还有假?”

陈唱道,“师父是闲云野鹤的性子,不愿出世入尘,但亦是不想将这绝世的书法埋没了,再三叮嘱我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是此书法是有我自创而成,断然不可提起他老人家!”

颜修听罢,一股敬意油然而生,连着说了三个高人。  陈唱心中暗笑,如此刚才我太过孟浪便有了合理的解释,我不是欺师灭祖,而是谨遵师命。  颜修再看向陈唱时,目光依然柔和许多,沉声道:“如此这般,也是难为你了。任谁都知道你这个年纪,在书法一途上是不可能开宗立派的,难为你要担起如此重任,还要顶着欺师灭祖的非议……”  他唠唠叨叨地又说了一大堆,对陈唱杜撰出来的“师徒”俱是赞美之词。  陈唱看到时机成熟,便道:“阿翁,这几年我是无时无刻不再想着将师父的书法发扬光大,方才我忽然间有了一个想法,斗胆说与阿翁听,可好?”

“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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