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陈唱听到掌柜的在喊自己,不禁微微一怔,心中也是叫苦不迭,自己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见到这东主夫人,竟然失态了,急忙上前行礼道:“在下陈唱,方才对夫人多有冒昧了,还望夫人见谅。”
夫人微微皱眉,严格地说也不能说是陈唱失态,方才的确是个突发事件,谁都没有预料到,如果不是陈唱及时出手,那屏风怕是要砸到他们主仆身上了。 夫人微微颔首,淡淡道:“陈郎君请坐。”
“多谢夫人!”
陈唱急忙落座,既然没有了屏风碍事,大家也不用像之前那样遮遮掩掩了,反正见都见过了。 陈唱心里感叹,这夫人的声音还好听,很有磁性。 掌柜的轻咳几声,坐在了陈唱的对面。 惊魂未定的丫鬟给两人斟茶,手还是有些微微发抖。 等斟完茶之后,夫人才淡淡地问道:“听邱掌柜说,陈郎君有意买下我们的酒楼?”
看来她确实是急于将酒楼出手,如果是常人的话,怎么也得说上两句客套话,才能正式进入正题,她现在直接开门见山,其急切心情不言而喻。 陈唱缓缓起身,对着夫人又行礼道:“夫人,邱掌柜所言非虚,在下确实有购入贵酒楼的意愿。”
夫人欠身道:“那邱掌柜可曾经对你说过这价格?”
急于谈价格,说明你对谈判不内行啊。 陈唱说:“说过了,不过,在下不准备答应!”
邱掌柜一听,脸上大变,起身问道:“陈郎君,方才你可不这么说的,你这是不起消遣在下吗?”
上座的夫人也是脸色微愠。 “夫人,掌柜的,请稍安勿躁。”
陈唱淡淡一笑,“在下的话还没有说完,在下的确觉得夫人给出的价格并不高,只是在下口袋里并没有那么多的钱。”
夫人和邱掌柜相视一眼,说来说去,还不是没钱嘛。 你手里没钱,过来谈什么收购,这不是消遣人家又是什么? 两人的反应早就陈唱的意料之中,你们两个那么心急干什么,就不能耐心地听我把话说完吗? “夫人,不瞒您说,您开出的价格太低了。”
夫人和邱掌柜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看着这人眉清目秀、举止文雅,不像傻子啊。 两人干脆也不说话了,等着陈唱继续说。 “在下十分理解夫人急于将酒楼出手的心情,但您这样,会被人刻意压价的,届时成交的价格只会比现在的价格更低,难道夫人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吗?”
陈唱笑眯眯地看着夫人。 夫人面色微红,这酒楼是夫家的产业,以往都是老太爷和丈夫打理,可是在一年之内,父子二人竟然相继撒手人寰,剩下诺大的一个酒楼,她一个妇道人家如何打理。 退一步讲,就是有心也是无力。 这段时间,也就是靠着邱掌柜忙前忙后,这才撑到了现在。 丈夫没有留下子嗣,她在这里了无牵挂,并不愿意留在江陵这个伤心地,只想着将酒楼变卖之后赶回老家守着那些田产度日。 一开始的价格是三千贯,可一个多月过去了,也只是来了不到十个客人询价,这些人听到三千贯的价格之后都是连连摇头,最多的一个开出了两千两百贯,最少的只有两千贯不到。 夫人自然也知道这些人是刻意压价,她和邱掌柜仔细核算过,以这个酒楼的规模,三千贯真是良心价了,若是按照市场行情,就是三千五百贯都说得过去。 当时,邱掌柜也曾经劝说过夫人,不要急着出手,毕竟现在酒楼还有一些客人,不能说多么赚钱,起码维持着还是可以的。 可夫人一刻都等不及了,急着出手变现。 如此,前来询价的人就更加少了。 邱掌柜起初见到陈唱的时候,还倒是哪家的公子哥,以为这桩生意多般能成,谁成想此人竟然差点闪了他的老腰。 这厮莫不是骗吃骗喝的吧? 邱掌柜瞥了眼夫人,见其脸色稍显不悦,心中叫苦不迭,立即走到陈唱身边,小声道:“小郎君,请跟老朽到柜台上,自有一份薄礼奉上。”
就当是破财免灾了,不然被一个无赖缠上可不好。 陈唱苦笑不得,拿我当什么人了,坑蒙拐骗吗? 如果不是顾及自己在夫人面前的形象,怕是直接要对邱掌柜翻白眼了。 “邱掌柜,我是真的来跟你们谈合作收购的!”
陈唱自问正经的不能再正经了。 “你……?”
邱掌柜看着他,都到这份儿上了,还在装,莫说买下这酒楼了,便是能不能糊口都要另说,身上这身皮多半是拆借来的。 “陈郎君莫要说笑了,咱们还是到前面柜台去说吧。”
邱掌柜急的满头大汗,他现在真的非常后悔带陈唱来见夫人。 陈唱微微一笑,道:“掌柜的,我是带着十足的诚意的。”
邱掌柜想打人的心都有了,诚意有个屁用,你口袋里没钱,再有诚意又能如何? 夫人要的是现钱,两千五百贯,一文都不能少。 夫人见到他们两个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早就耐不住性子了,轻咳一声,道:“陈郎君,我们这酒楼虽然经营不善,但也不是任由人欺负的,公子还是早些离开吧,我还有事!”
经营不善你怎么能自己说出口呢?这不是自曝家丑嘛,别人本就想给你压价呢,你可倒好! 看来这妇人是一点生意头脑也没有啊,这不是给人家压价落下口实嘛。 “夫人,我看这酒楼虽然时下没什么客人,但毕竟是个老字号,若是夫人肯再花些心思,恢复往日荣光也不是不可能。”
夫人看着他,以往公公和丈夫在世的时候,这酒楼的生意确实是十分的红火,不敢说是江陵城里数一数二的大酒楼,但只要提起松鹤楼来,江陵城里几乎没有人不知道。 她自然不愿意看到夫家的祖产在自己手里败落,可是她一个妇道人家,根本不懂经营,又不能抛头露面,又能如何? “陈郎君,售卖酒楼之意已决,若是你真的有诚意,现在就拿出两千五百贯钱来,咱们当场签字画押,做好交割。后天一早,你就可以来接管酒楼了。”
多说无益,拿出钱来才是王道。 夫人自问陈唱根本不可能拿出这么多钱来,索性放出这话来逼陈唱走。 这么多天下来,就没有一个能谈成的,说实话,她有些心灰意冷了。 陈唱笑道:“夫人,我说了,一时拿不出这么多的钱来,但是咱们可以合作啊!”
合作? 你没有钱,拿什么合作? 莫不是想空手套白狼不成? 夫人和邱掌柜满脸不屑。 若不是当着的夫人的面,邱掌柜怕是要动手将他拉出去了。 陈唱也知道,自己口袋里没钱,很难令这两人信服,当即便道:“夫人,掌柜的,江陵城里的楼家,你们听过吧?”
夫人轻皱眉头,瞥了一眼掌柜的,见其也是一副一头雾水的模样,便朝着陈唱道:“陈郎君,据说,娄家富可敌国,可不知你提及娄家却是为何?”
娄家是江陵的顶级富户之一,结交的人物上到朝廷官府、王侯将相中的一流人物,下到三教九流,其势力盘根错节,不敢小觑。 难道这位年轻的俏郎君真是娄家的人,可看着又不像,也没听说过娄家有这号人物。 陈唱看着她那怪异的眼神,顿时明白了。 嘿,我说的是楼家,不是那个大胖子的娄家。 好吧,怪我没说清楚,他暗自吐槽。 “抱歉,我可能没说清楚,我说的楼家并非是娄少康那个楼家,而是另外一个楼家。”
“你说的是清漪妹妹家?”
夫人惊呼。 陈唱诧异,这还认了亲戚了? 江陵城真是太小了,盘店铺竟然盘到了熟人的头上。 这价格不好谈了,太熟了下不去手。 他再次端详着夫人,难道此人也是江陵名媛贵妇圈子里的? 夫人的面色登时就缓和了下来,甚至俏脸上微微带着几分笑容,道:“不知陈郎君是楼家的什么人呢?”
这问题就有些尴尬了,本郎君是楼家不被认可的女婿,可这也不能放到人前来说啊。 “其实,夫人应该早就猜到了吧?”
不想回答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将问题抛还给对方。 夫人转过头看看掌柜的,问道:“丘掌柜,当日清漪妹妹大婚之日,是你派人送去的贺礼,可曾还记得当日的情形?”
言外之意,向掌柜的征询此人是不是就是楼清漪的夫君。 丘掌柜面露尴尬之色,当日他只是将贺礼送到,压根儿就没有参加喜宴,新郎是何许人也他又如何得知? 夫人很是失望,看看陈唱,欲言又止。 陈唱知道他这个楼家的女婿在外人们的眼里也没什么地位,也知道她本来想说什么,呵呵笑道:“夫人,其实这也没什么,我本就是一个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的流浪汉,要钱没钱,要势没势,能够娶到清漪,是天大的福气。”
有和楼清漪签订的契约,在外人面前,还得装成模范夫妻的样子,到处撒撒狗粮。 夫人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显然没有料到陈唱会说的如此直接。 她同楼清漪是多年的闺中密友,自然是知道楼清漪的心思在那贺百川的身上,怎奈家中两位叔叔苦苦相逼,楼清漪也只能是舍弃自己的幸福,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她觉得她和楼清漪姐妹两人都是苦命人,同病相怜。 楼清漪是嫁给了自己不爱的人,而自己虽然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可丈夫早早离她而去。 陈唱可不知道夫人的心理活动这么丰富,他急着把这桩生意给谈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