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家的路上,明玦仍然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深知自己现在的心境,对自己的处境非常不利。他对十方阁抱着敌意,心里难掩厌恶,就如前世厌恶唐门一样。可神奇的是,无论是他前世厌恶的唐门,还是此生厌恶的十方阁,都偏偏对自己情有独钟。而现在的自己,没有资格,对十方阁展露自己的敌意。明玦满心烦躁,一抬眼,便看见等在街口的清平。再打眼一看,人家还牵着两匹好马。“哪来的?”
明玦走上前去,指着两匹马问道。清平得意道:“找王全贵借的。”
明玦不想打击他,但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道:“你会骑马?”
清平呆了呆,忍不住一拍脑门,惊呼道:“我给忘了,咱俩不会骑马啊!那我借马做什么?我应该借马车啊?”
明玦冷眼睇他一眼,利落的翻身上马,居高临下的看着目瞪口呆的清平,没好气儿的嘲讽道:“那你是会驾车了?”
清平:“……”他不会!可谁来告诉他,这个小娃娃为什么还会骑马!他们家明明没有马!“一会刀头他们会来接你,你跟他们认识认识,让他们带上你,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
明玦说完,也不等他回答,轻叱一声,骑着马儿溜溜达达的走了。清平忿忿的在后面喊道:“神气什么,马是用来跑的,不是用来走的!”
明玦无语,抽空回头,也冲他喊了一句:“这儿还没出县城!城里不许纵马!笨蛋!”
清平好生心酸,都是人,差距怎么这么大呢?洞穴内。刘子文百无聊赖的躺在一口狭隘封闭的洞穴里。这是那两个山匪头子,在他们居住的洞穴里找了一口最狭隘的小洞穴,专门用来关押他。还美曰其名说:“为了让你住的清静些,特地给你单独安排一间洞穴,可惜地盘有限,空间稍小,好在你人小身材瘦,应该无碍。”
话说得倒是好听,可刘子文心里门儿清,这分明是那个小心眼儿的山匪头子有心报复。不过看这架势,那两个山匪头子是想通了,有意合作,这是好事,他们要有内部矛盾,自己等人才有一线生机。正想着,关押他洞穴的栅栏门被人打开了锁链。刘子文抬眼一看,狐头领着两个身材相当壮实的手下进来。狐头进来也不说话,盯着刘子文瞧了好一会儿,看得刘子文心里直发毛。“你干嘛呀,有事儿说事儿,这么看着我,多瘆人啊。”
刘子文狐疑的看看他身后的两个手下,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儿,可一时又说不上来。狐头定定的看着刘子文,一字一句的说到:“你想好了怎么回答我吗?最后问你一次!种植方法是什么,现在就告诉我,否者,今日你怕是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了!”
刘子文莫名其妙,他们不是已经谈好了吗?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刚想发问,可瞧见狐头身后的两个陌生人,想了想,还是忍了没出声。就说觉着哪里不对劲儿,今天狐头带来的这两个手下,虽然是一身山匪的打扮,但却打理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衣服看着都像是新的,看自己的眼神也高高在上,和狐头一帮子山匪有点不太一样。“发什么愣?听见我说什么了吗!”
狐头对上刘子文疑问的眼神,眨了眨眼睛,偏头朝那两个手下一甩,带着强烈暗示意味的强调道:“还是说你想尝尝咱们这儿酷刑的厉害?”
刘子文瞬间懂了。所以说,这帮山匪背后的人出场了么?打算对自己严刑逼供了?这倒是个问题,他可不想真的去检验一下自己的意志力,于是,刘子文痛快答应:“行吧,拿纸笔来!”
这下轮到狐头震惊了,不是说好合作吗?怎么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了?自己那般威胁也不见效,怎么今天就这么痛快?这岂不是让自己在那位大人眼里显得很没用,稍稍威胁一下就妥协的人,自己却拖了这么久!再说这小子是不是傻?这时候这么痛快交出方子,自己什么筹码都没有了,不论是他,还是自己这些被当枪使的山匪,都有可能被立即杀人灭口!莫非这小子当真是个纸老虎,前些日子的不怕死是装出来的?可这个时候,狐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立刻吩咐人去拿纸笔。在那两个手下视线看不到的地方,狠狠瞪了一眼刘子文,给了他一个急切而警告的眼神。刘子文微微勾了勾唇,没做回应。不多时,有人进来铺好案几和笔墨纸砚。刘子文便磨磨蹭蹭的磨墨,没两下,便一不小心折断了墨条。刘子文尴尬抬眼,看了看洞穴里的三个人,好像自觉有些丢脸,不好意思道:“那什么,你们这墨条质量也太差了吧。”
狐头心里暗骂,这小子不会这么幼稚吧,以为这么磨蹭拖延会有用?不过此时此刻,他也只能尽力配合他,于是一边派人去重新去拿墨条,一边假意呵斥:“你少给我在这里拖延时间!你觉着会有人来救你吗?不想吃苦头,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别耍花样,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刘子文委屈道:“我能不知道?我等了这么些天,也算是看出来了,没人能来救我了,我现在只求给了你们想要的东西,你们留我们一条命,别的我也不想了!”
狐头轻哼一声:“算你识相!”
心里却暗暗纳闷,这个鬼精的小子做出这副姿态,是想要干什么。“我可不是故意在这里拖延时间!”
刘子文委委屈屈的,怯怯小声道:“我是农民,这是我第一次用这些东西,以前都是在沙地上画的。我早就想试试在纸上画了,可我不太会用,你也别指望我画得太好,你要看不懂,尽管问我。”
狐头心里那个堵!他要是信了这小子半句话!他就不能叫狐头!但是很明显,跟着他来的那两个人勉强信了。其中一人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要不会用,我们就找人帮你磨墨,或者你说,我找人来写来画!这些都不会是问题,也不会成为你的借口!”
刘子文想了想,点头道:“也好。”
他将目光落在狐头身上,腼腆道:“听说你是这里的军师?那你应该很有学问了,那麻烦你来帮我画吧,我告诉你怎么画。”
狐头不可思议的瞪着刘子文,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我?我来画?”
刘子文一脸无辜:“不是你要方子的吗?你帮我写画怎么了?难不成你还觉得有辱你军师的身份啊?”
狐头下意识的看了看另外两个人,那俩人和狐头对视片刻,一时无言。狐头只好点头:“那……那行吧,我……我试试。”
狐头也算是看出来了,那位大人派来的这两个人是行刑的老手,但要他们写字画画什么的,估计也和自己一样懵。一切准备就绪,狐头架势十足的端坐案几后面,斜睨着刘子文,一本正经的咳嗽一声道:“行了,开始吧!”
刘子文微微一笑:“我们这个种植方法,它不是一个两个方法就行了,它其实是一整套种植体系,具有一定的规模,其中有很多个步骤和细节,涉及的范围也比较多,我们今天就先说工具这一块儿吧。”
狐头听得云里雾里,只能茫然的答应了一声,正要提笔试试手,却被另外两人打断。那两人听了刘子文说的这一串,忽觉着哪里不对劲,什么叫今天先说工具,听这个意思还得有明天?“小子,你这个方子,要写多长时间?”
刘子文故作不解的看着那两人问道:“你们俩是谁啊?”
那两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恶声恶气道:“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
刘子文撇撇嘴,转头故意去问狐头:“我说军师,你的这两个手下凶神恶煞的,对你也不恭不敬,你们还收留这样的人做什么?你们是不是缺人啊?缺人的话,你觉着我怎么样?我们村的人,现在都基本上无家可归了,叫你放了我们估计你也不放心,而我们就算出去,以后的生计也是个很大的问题,要不等我教会了你们种植方法,我们也跟着你一起,落草为寇算了,你看我们这些人肯定比你这两个手下听话,你觉着怎么样?”
狐头:“……”那两个手下哽了哽,其中一人怒道:“好你个狡猾的臭小子,胆敢当着我们的面儿挑拨离间!你是不想活了吧!”
刘子文微眯着眼,做出一副委屈不高兴的样子道:“我哪里说错了?你们老大都没说什么,就你们在这里瞎嚷嚷,你以为种地很简单?你们俩土匪知道怎么种地吗?以为是药方子呢,开给你就完事了?这是种地好不好,用什么工具,怎么开土,怎么施肥,怎么栽种,怎么嫁接,怎么培育,那都是有讲究的!你们以为杀几个人,问两句,你就能吃上粮食了?哪来那么多不劳而获的好事儿!”
两个假山匪满面通红,显然被刘子文一副教训的口吻给气得不清,可一时半会又找不出词儿反驳,只能强自按耐住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