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玻璃中痛哭流涕苦苦哀嚎的老头儿，林清凡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和他都不是人了，你们是妖。”

“我不是人，我知道我不是人，但你让那些人杀了我吧！不要折磨我的孙子！”

苍老的玻璃妖声音带着哭腔，那祈求的神色让人动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林清凡有些动容，却没有同情，他看得出来一个老人对孙子的维护，但这不等于要纵容他们的杀戮。或许从血眼降临开始，妖魔鬼怪和人类之间彼此相互厮杀是默认的规则，但若只是为了私欲的单方面杀戮，林清凡心中依然有着强烈的抵触。残破玻璃中的老头儿看向台上破碎的钢琴，看着丑陋的男子躺在地上，看着他无神的双眼，看着他的身体被那些残害过的人切割撕裂……老头儿痛苦无比。这可是他最爱的孙子啊！即便他生的丑陋，脸上带着胎记，身形残缺，但这就是自己的孙子！即便他性格扭曲，把残害人当做实现目的的阶梯，但这也是自己的孙子！他曾经也是脆弱的、被人欺负的、需要保护的孩子啊！除了自己他在这个世界上再无亲人，自己必须为他撑起一片天，做他最后坚强的守护者啊！在玻璃中跪下的老头儿缓缓抬头，双眼通红的看向林清凡。“我在这学校擦了三十年玻璃，我孙子只想学一学音乐，这些人对他冷嘲热讽、肆意谩骂。长得丑是我的错，是我的基因有问题！但不应该让一个孩子来承担这些恶果！”

“那些可恶的老师，她们有知识、有文化！但我孙子向她们祈求的时候，她们又算个什么？再多的知识和文化也无法掩饰她们那嫌弃的目光！更无法遮掩她们尖酸刻薄的言语！”

“一句话、一个词语、一个眼神！那是刀子、是匕首、哪里还配得上老师二字！”

“我看着孙子被雨淋的浑身湿透，发着高烧卷缩在地下室的角落不停颤抖，双眼中的绝望让我的心在滴血！”

“就在那一刻，我下定了决心，我要帮助我的孙子做他想做的事情！哪怕是下地狱，我也要帮他达成目的！”

说到这里，老头儿的目光狠狠看向林清凡。“你很强，我打不过你，但我不会这样看着我的孙子死去！你要杀我孙子，我就要杀你！拿我的命去换你的命！”

歇斯底里的话音带着无尽的疯狂！残缺的玻璃渐渐变成了半透明的红色！叮！【玻璃妖在燃烧生命力换取力量，预计攻击程度将达到地妖中阶巅峰，无限接近地妖上阶！】系统弹幕在眼中高亮闪过。此时的林清凡浑身都是被割裂的伤口，血还顺着伤口往外流淌，琴妖的最后一个音符弹出，即便他释放了一闪而逝的往昔，但自己也遭受到了实实在在的重创。一个D级中阶把一个地妖上阶拼死，已经是极限了。林清凡浑身几乎无法移动，他不确定是否能够挡下玻璃妖的这搏命一击！残破的玻璃离开地面漂浮在空中，尖锐而锋利的切面笔直的对着林清凡的脖子，淡红色的雾气在玻璃表面流淌，那是透支生命换取的力量。啪！空气炸裂！残破的玻璃刺穿音障！好快！林清凡的眼睛几乎跟不上那玻璃移动的速度！难道……难道自己就要完了？轰！一声巨响。铛！咔嚓！咔嚓！金属碰撞的声音，玻璃碎裂的声音，同时响起。“老杂皮！你把我搞成这样子你还想跑！本姑娘看你现在能跑到哪里去！本姑娘现在可是钢筋铁骨，你割了我那么多肉，却伤不了我的骨头！”

嚣张的骂声响起，烟雾散尽，上官桃桃的背影出现在视野之中。原本残破的玻璃碎裂成了数块，即便玻璃妖燃烧了生命透支了力量，但他本体依旧是个脆弱的玻璃，撞上了坚硬的合金骨骼也只有破碎的命！“咦！林清凡！你怎么搞成这个鬼样子？”

上官桃桃扭头看向浑身是血动惮不得的林清凡很是奇怪，在她看来这个男人可是有能够秒杀琴妖的实力，不应该搞的如此狼狈啊！卧槽！当上官桃桃一回头，林清凡差点吓尿了！那脑袋上左边就是张泛着金属光泽的骷髅脸，眼眶中还闪着红光！这特么妥妥的终结者T800啊！“大姐！你咋破相的这么厉害？”

林清凡呆滞的问道。“害！都是被那老杂皮折腾的，还好我换了这身骨头，不然他不光把我肉摸没了，怕是骨头都要给我整散架咯！”

呸！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林清凡瞪了上官桃桃一眼，以后不能让她和谢玲玲接触，把小萝莉教坏了怎么办！被林清凡一瞪，上官桃桃讪讪一笑。“喂，我问你呢！你怎么也这样了？”

“我讨厌噪音，那家伙弹琴差点没把我弹死。”

林清凡说着，又把视线转向了被众人虐杀的琴妖位置。此时的琴妖除了身体还在微微抖动以为，双眼已经失去了神采，离死亡也就只差那最后一步。而在台下，那碎裂成数块的玻璃中，最大的残片内半截苍老的身体爬了出来，用一只手和牙齿，努力爬上了舞台，并艰难的朝着琴妖的位置挪动。“孙儿！孙儿！”

“不要睡！爷爷来了！”

唯一的一只手努力前伸，玻璃妖拼命想要去触碰琴妖的脑袋。“咦？他们是爷孙俩？”

上官桃桃惊讶的看着舞台之上，“那些痛扁琴妖的又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感觉不到他们的气息？”

“你看着就是了，不该问的别问！”

林清凡很讨厌这家伙打断现在的气氛。虽然这爷孙俩是反派，但反派也值得尊重，他们残害了这么多人是很该死，但他们彼此之间的爱还是存在的。“终止技能一闪而逝的往昔。”

林清凡在心里默念。舞台之上，失业医生和音乐老师的身影渐渐模糊，原本成为厉鬼的他们被林清凡捆住台下，而又因为林清凡的技能让他们摆脱了琴妖的控制，终于能够手刃残害自己的凶手。心愿已了，不再做鬼，两人对着林清凡鞠躬后彻底消散。没了林清凡技能的阻碍，玻璃妖终于触碰到琴妖。“孙子啊，爷爷对不起你啊……”老头儿拿自己的额头抵着孙子的额头。“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你为我做的太多了，爷爷……”琴妖在这一刻表情柔和，似乎他看起来也不像之前那么丑陋了。呼~~一阵清风吹过。玻璃妖和琴妖的身影渐渐消散……“呜呜呜……好感人啊！”

上官桃桃竟然哭了起来，那只剩下半张脸的铁骷髅头杵在林清凡眼前，瞬间将林清凡的感动给憋了回去！“特么的！气氛全让你给破坏了啊！你给老子滚远点哭啊！这终结者的模样吓死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