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怎么可能? 经历了许许多多的风吹雨打,如今满是岁月雕琢留下的痕迹,谢地安跟霍特的面颊上已是汗水淋漓,目光如同猎人捕捉猎物时那般,死死盯着江尧不放。 就在大概半分钟以前,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起。按照常理来说,在场的人都将因为江尧的大放厥词而难逃一死,他们甚至还预见了监狱那边当场炸毛,继而果断制造血腥惨案的场景。 不曾想,对方好似没把江尧的话放在心上,又像是直接充耳不闻,竟然没有去追究他侮辱巴萨乌皇帝的罪行,反倒还莫名其妙地做出了一定的退让。单论这一点,两人怎么可能不会惊愕? 要知道,在这种鸟不拉屎,野兽横行的荒漠制造见不得光的惨案,那些行凶之人完全可以不用顾虑尸体会被发现。就算不幸被那些正在沙漠当中活动的外来人发现,因为具备独特的流动性,没人会把他们的死将这座巴萨乌的移动监狱给联系在一起。 他们的宽宏大量,以德报怨,无疑加重了谢地安与霍特的疑心病。 “喂喂喂,我再说一次,是你们过来打算碰瓷我们,不是我们想主动到你们监狱里面去搞什么一日游活动!在这之前,我们本来毫无干系,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之间谁也不欠谁的,懂不懂?”
看到了菲斯克不断用眼神示意自己不要再继续同对方纠缠下去,江尧克制住了将要完全发作的脾气,提出了一个很难得到监狱内人员认可的提议: “说了这么多,还是让我们言归正传吧,伙计。毕竟我也只是出来旅游的,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所以我可以满足你的要求。不过在离开之前,你能不能大发慈悲的告诉我,那里面到底关着些什么人,能让你们这么提心吊胆?”
面对威逼毫不退缩,甚至还敢鼓足勇气提出质疑,江尧的这种行为无异于是在得寸进尺,着实惹得监狱派出的发言人一阵恼火。 “你似乎搞错主次关系了,小子。不管你是在自作聪明,还是真的没带脑子出门,这种事情可不是你这种人所能了解的,就算是把言论自由放在这里也不好使。 “知道吗,你要是再继续这样不知天高地厚,口无遮拦的话,你和你的沃夫族朋友都会小命不保。立刻离开这里,否则我们有权利对你们进行强制驱逐,甚至是采取致命武力!”
感知到了对方的怒意,虽然嘴上没有再继续就这个话题说个不停,可江尧却暗暗下了决定。 这些混蛋,可真是有够猖狂的。总有一天,我会给你们这种不讲理的家伙一点厉害瞧瞧! 见到对方再次下了逐客令,霍特强作镇定,充当起了和事佬: “没问题,长官,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没人愿意因为所谓的惹是生非,而白白葬送掉性命。眼下最应该做的,就是赶紧顺着别人给的台阶下,同时别让江尧接着像刚刚那样拱火,彻底撕破这虚伪的和平景象。 要知道,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卖。 另外一边,总算把心里憋着的那口闷气给顺了出来,江尧再一次开始盘算起来: 虽然是一座刻意营造出与世隔绝之氛围,关押着许多重犯的移动监狱,但负责建造它的巴萨乌帝国可不是块徒手就能撕开的纸板。纵然江尧有心想上去一探究竟,可碍于包括军事以及经济等能彰显实力的诸多方面,都与对方差距悬殊,他也只得是尽早放弃这个太过冒险,同时还要承担无数额外风险的计划。 逞口舌之快固然很爽,可当下绝不是轻易同一个地大物博,还有着一批骁勇善战之师的帝国作对的时候。 江尧得承认,他刚刚的确被脑子里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所支配,犯下了差一点就无法挽回的过错。 “这样才对,伙计。记住,下次再见到我们的时候要绕道走,一群不长眼的混球!”
目送着监狱的无人机收起了那副唯我独尊的高傲架势,撤回属于它们的领地,江尧冷哼一声。 “这些巴萨乌人可真是有够狂的。”
“唉,您应该庆幸他们没有大开杀戒才对。”
江尧那不知悔改的桀骜,让霍特好一阵胆战心惊,以至于现在都还没缓过神来。 对方能够就之前的事情网开一面,没去当场要了他们的小命,已经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见事态总算趋于平静,双腿早就被吓得发软的谢地安,也不由得为江尧的狂傲竖起大拇指。 “至少您是我见到过的,最有骨气的人。”
几人你一言他一语间,同样被此等场面吓得不轻的菲斯克也是赶紧重启了维修船的引擎,带着几位乘客悻悻离开。 …… 监狱内部,装有无数显示器跟监控用设备的监控室内,那个一直同江尧交涉的狱警攥紧了拳头。 “典狱长,他们已经离开了。不过,那个家伙刚刚可是有对皇帝大不敬,您为什么轻易就放他们几个离开?”
透过无人机传输过来的影像确认了这一事实,那个一直坐在归属于自己的奢华座椅,脸上带有刀疤跟胡茬的中年男人脑袋一歪,靠在了自己支棱起来的拳头上。 “虽然这个职位的确是个香饽饽,但我可不想因为维护皇帝的名誉,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我们的职责是看守囚犯,而不是代表巴萨乌帝国对外征战。所以这样的结果,才是我目前最想看到的。那个家伙,的确很有意思,也不知道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新人类’。”
在他的认知当中,全程扮演“杠精”一角的江尧固然有同那几个沃夫族人存在相似之处。可是一旦细细甄别,除开那些显而易见的外貌特征,江尧似乎又与他知道的种族没有更多的共同点。 说他是个稀奇的新物种,倒也不算太过。 从显示器跟前离开,那个一身狱警打扮的人站在了典狱长的跟前。 “但是典狱长,就这么让他们离开真的好吗?他们看着非常可疑,说不定就是那些家伙派来踩点的倒霉蛋,最近帝国里面不是有这方面的流言蜚语吗?”
典狱长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很喜欢一句话,人不可貌相。虽然他们并没有当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可谁能保证这些人手里没有握着什么王牌,打算打我们一个出其不意? “当然,必要的退让不代表着怯弱,明哲保身,安于现状也不一定是件会故步自封的坏事。不管他们是什么人,只要监狱的安全能够得到保障,在监狱里工作的所有帝国臣民无需担心会因此而掉脑袋,那就是最大的胜利。再说了,我们高高在上的皇帝日理万机,哪有这个闲心与功夫去在意这种胡话?连他本人都不曾去关心这种小事,我们这些打工的又何苦要代为纠结? “另外,你的担心并不无道理。假如这座监狱里面已经混入了他们的内应,那我们接下来恐怕要没啥好日子可过了。”
思量了一下后,典狱长抓起身边的酒杯,简单品味了一下杯中那略带苦涩的“甘霖”: “通知下去,让狱警们最近多多留心一下那些讨人厌的囚犯,顺便再多带几个人,看看那个家伙有没有趁机干什么不老实的勾当。另外,让监狱慢慢往巴萨乌边境靠近,必要的话,我们还是得向游骑兵那些粗鲁的野蛮人寻求帮助。 “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得做好两手准备。”
得到了典狱长的命令,狱警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带着他的口信出了门。 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典狱长脸上的笑意忽的凝固: “瓦莱里·内维斯……真是个无价之宝,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