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达大厦。　　萌芽的突然割肉，打了腾达一个措手不及，搞得二爷又不得不召集陆建、礽鱼两人紧急议事，讨论怎么度过这次“数据安全”危机。　　其实也是一场信任危机。　　“老板，这几天，ICQ、微聊的日活人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跌，再不采取措施，及时止损，怕是要……”　　负责社交业务的礽鱼，最近是最惆怅的。　　仅以手机移动端为例，薇信的日活人数已经超过了ICQ+微聊之和，如果再继续拉大差距，那ICQ势必就将跌到第二梯队。　　再无法跟薇信分庭抗衡了。　　最近两年，腾达虽然在业务结构上做了大刀阔斧的改制，跟原时空不能说面目全非，至少也是大相径庭。　　可即便是这样，ICQ仍旧是腾达的流量基石。　　一旦ICQ的流量持续向薇信流入，那腾达旗下的本地生活服务业务、游戏业务、大文娱业务、平台与内容业务等等，都将受到影响。　　“阿狸那边，是什么反应？”

二爷下意识揉了揉太阳穴。　　神烦！　　“据我打探到的消息，阿狸这回是准备死扛到底。”

陆建说。　　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一则阿狸上市在即，上市之前，不太可能会再有什么大动作。　　而以阿狸的秉性跟股权架构，也决定了说，阿狸云绝不会效仿青云数据，自行割肉，而是要将阿狸云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　　这也跟阿狸的体系作战有关。　　魔宝、阿狸云、致富宝、笨鸟网络等，共同构成了一个近乎封闭的电商生态，让阿狸有信心抵御来自外界的任何风吹草动。　　除了流量焦虑，阿狸再无短板。　　且不管那些人在网上叫嚣的有多欢实，该用魔宝、致富宝的，那还是得乖乖用，并不足以对阿狸的生态造成什么大的冲击。　　这也是阿狸“装死”的最大底气。　　可腾达不同.....　　原时空腾达没有萌芽这个竞争对手，确实也能像阿狸一样装聋作哑，哪怕被网友骂了十几年，仍旧是赚的盆满钵满。　　网友骂归骂，薇信、ICQ该用还得用。　　因为没得选！　　可是这一世，腾达但凡傲慢一点，就有被用户抛弃的风险，转身就投到萌芽旗下对等的产品序列中去，都不带犹豫的。　　“那就妥协吧！”

二爷很快下定了决心，“对外公布，腾达将全面使用青云数据的云服务，为用户提供安全可靠的数据存储、共享服务。”

被官方背书之后，青云数据已经披上一层金光，确实是腾达的最优选择。　　“真的要使用青云服务？”

陆建、礽鱼两人就很不甘心，那可是腾达死对头旗下的产品。　　“不然呢，你们还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吗？”

两人齐齐摇头。　　“那就是了。”

二爷向来都是非常务实的，在排除掉其他所有行不通的选项之后，不管最后那个选项有多么的让人难以接受，也都选择只能接受。　　做生意嘛，不寒碜！　　“这一下，是彻底在萌芽面前，抬不起头了。”

礽鱼心中沮丧。　　………　　张硕自不知道腾达的“疯狂”决定，周末按时赴约，上二叔家喝酒。二婶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还把唐雨也叫回家。　　可见张硕的待遇又升级了。　　“你那六百亿砸下去，可是引发了一场小地震。”

唐毅到现在都还有些不可思议，“我听说，京师的一位长老都亲自过问了这事。”

“呃，我其实没想那么多。”

张硕也有点晕，解释说道：“这些个专利技术，是无数科学家几十年的研发成果，六百亿专利授权费，绝对算不上高。”

“那是萌芽做生意大气。”

唐毅最欣赏张硕的就是这点，目光长远，从不计较一时一地的得失，“换做是别个公司，巴不得把费用压得越低越好。”

贪婪是原罪。　　像大爷、二爷这样的大佬，早就实现财务自由，如果单单只是为了满足“享受”生活所需，哪怕是囊括所有家族成员，二十亿也足够几代人挥霍了。　　可为什么阿狸、腾达会表现的那么贪婪？　　究其原因，张硕认为有三点，首先当然还是创始人自身贪婪。　　这是原罪。　　其次是依附在腾达、阿狸身上的资本、投资者贪婪，唯利是图，能够赚到十块钱的利润，绝不只要九块九。　　而且这种贪婪是没有上限的，宛如深渊。　　最后就是腾达、阿狸这样的巨头，所有的员工、利益相关方组合成的一个“集体意志”，同样也是表现出贪婪的本质。　　员工想要更高的收入，相关方想要赚取更多的利润。　　这一切的一切，都会异化人以及组织，将腾达、阿狸这样的巨头，包装成一头永远无法满足的饕餮巨兽。　　有些时候，“集体意志”对利润的追逐，甚至不以创始人的意志为转移。　　对比之下。　　张硕的优势可谓是得天独厚。　　先说个人，因为有系统额外奖励的奖金，借助败家子基金、风雷基金以及买币等多重渠道，又将这部分的个人财富持续增值。　　足以遏制张硕对于萌芽利润分红的野心。　　像败家子基金，因为家族成员，无论是张家，还是蔡家，都以普罗大众为主，可以“小富即安”，却绝对无法承载泼天的财富。　　真要每人撒币千万，未必就是什么好事。　　再说投资者，在外人眼里，萌芽集团还有梦想基金这么一个天使投资人，实际上，萌芽就是张硕一个人的萌芽。　　自然也就不用看投资人的脸色，向资本屈服。　　唯一的弱项，可能也就是所谓大公司的“集体意志”，在这一块，萌芽集团因为成立时间不长，“集体意志”还不显。　　但也不能保证说，十年之后，萌芽不会跟着异化。　　而张硕能做的，就是用个人魅力引导集团高管们的价值观，用企业文化去引导、约束萌芽员工的贪婪。　　尽可能地延缓异化的时间。　　这也就是张硕能够做到的极致了，萌芽集团最终将走向何方，又将以合作方式退场，是他从现在开始，就不得不思考的一个重大战略问题。　　至少现在，张硕还没有找到答案。　　“三哥，你有搞了什么大动作？”

唐雨却是听着有些迷糊。　　“没什么，刚花掉六百亿。”

“呵呵，我突然就不感兴趣了。”

唐雨被打击的不行，总感觉三哥的境界，跟她日常工作生活，完全就是在两个时空。　　明明三年前还差不多的....　　“这本来也不是你该关心的事，好好干好本职工作就好。”

唐毅却是抓住机会，不忘“教训”一下女儿。　　“哦.....”　　唐雨直接就蔫了。　　二叔家教是很严的，就像之前张硕送给唐雨的那辆保时捷，二叔获悉之后，当即严令唐雨不准开着去上班，说太张扬了。　　最多也就周末的时候，偷偷开出去过把瘾。　　也确实。　　如果站在普罗大众的角度，像唐雨这种，能够在滨海城这样的大都市，拥有一份稳定的体面的工作，生活不愁，就已经是一辈子最大的追求了。　　还要啥自行车啊。　　怪只怪说，这一代的年轻人，精神内耗太严重了，网上说着躺平，现实中却是一个比一个卷，也一个比一个“贪心”。　　谁不想过上好日子呢？　　………　　7月15日，星期一。　　过去一周，除了六百亿撒币计划以及青云数据的出圈，萌芽旗下其实还发生了不少新鲜事，只是都被前者的热度盖过。　　比如说上周五。　　青鸟互娱按照惯例，上线了一款新手游《命运/冠位指定》。　　跟上个月发布的《怪物弹珠》类似，《命运/冠位指定》也是一款主要用于收割东瀛玩家的手游，在华夏市场反响一般。　　甚至还引起一些华夏铁粉的不满，认为青鸟互娱在“讨好”东瀛市场。　　搞得青鸟互娱运营部门不得不出面承诺，说下个月将上线一款原汁原味的华夏风手游，专门为华夏玩家定制。　　这才平息了华夏玩家的怒火。　　除了萌芽相关的新闻，互联网圈子里最大的新闻，要属阿狸正式宣布，将在7月18日，也就是这周四，正式赴漂亮国上市。　　预计将成为史上最大一笔IPO。　　目前的华夏互联网舆论，对于阿狸上市，整体上还是给予了正面肯定的，如果阿狸市值飙升，甚至也会被视为是华夏企业的骄傲。　　当然了。　　互联网上，肯定也少不了对阿狸员工的羡慕，伴随着阿狸上市，势必又要诞生一批千万，甚至是亿万富翁，开启新一轮的造富神话。　　前提是要及时套现。　　张硕没记错的话，22年的时候，阿狸股价一路下跌，遭遇腰斩，市值也是一路猥琐，从最巅峰的八千亿美刀，跌到两千六百多亿。　　几乎就跟刚上市时差不多持平。　　由此可见，股价、市值什么的，里面的水分太多，并不能反应上市公司的真实经营情况，纯粹就是资本的金融游戏。　　就像特湿拉，市值破万亿美刀，真值那个价吗？　　显然是不值的。　　看上去很美丽，老马也顺势登顶全球首富，却是一戳就破的彩虹泡泡。　　………　　浏览完新闻，处理了紧要文件，张硕来到隔壁小会议室。　　周一的例行碰头会上，高级副总裁顾铭章，率先汇报了稻穗集团旗下薇晶半导体，规划建设的28纳米晶圆代工厂的选址情况。　　“经过一轮轮的比对，截止目前，江夏、建邺两地是最积极的，提供的条件也最为优渥。具体选址哪一座城市，还请董事长决断。”

“选建邺吧！”

张硕倒是没怎么迟疑。　　一则建邺还是萌芽集团业务拓展的洼地，正好借着这次机会，跟建邺方面加深合作，继续拓展萌芽的业务覆盖城市网络。　　二则建邺离庐州不远，还可以辐射整个苌三角。　　至于说江夏，有苌茳存储这个巨无霸存在，对资金、人才的虹吸效应非常之大，并不是建设新的晶圆代工厂的最合适地点。　　“对了，梁崧选定了28纳米先进制程的主要应用场景吗？”

张硕问。　　用于手机芯片肯定是来不及了。　　原时空，今年11月泰机电16纳米先进制程就将研发成功，明年叁星更是弯道超车，一举研制出14纳米先进制程。　　虽然因着梁崧的离职，叁星14纳米先进制程可能延后。　　但不管怎么说。　　明年之后，28纳米制程就将逐步退出智能手机市场，尤其是高端市场。　　“梁崧建议，薇晶半导体的28纳米先进制程芯片，主要瞄准电源管理芯片、显示驱动芯片、车用电子芯片等对于性能要求并不太苛刻的领域，用在智能电视、路由器、汽车车机、交换机芯片等产品上，服务于物联网、家电、通信、交通、汽车、航空航天等行业。”

顾铭章笑着说。　　“很好！”

张硕就很佩服梁崧的眼界，物联网、智慧家电、通信、交通、汽车、航空航天等产业，可都是华夏的优势产业。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将依赖于28纳米芯片，需求量非常之大。　　绝对的有市场。　　“梁崧还提出了一个要求，希望能够继续从泰机电挖一批工程师，董事长您看？”

顾铭章就有些为难。　　在梁崧加入稻穗集团之前，萌芽集团人资总监伍佘元，就按照梁崧提供的名单，从泰机电挖走了一批优秀的骨干研发工程师，很是惹得泰机电不快。　　好在那时候，萌芽跟泰机电还不是合作关系，挖了也就挖了。　　可现在，双方的合作才刚进入“蜜月期”，就又要挖人，属实是有些不地道，说不定，就会惹恼了泰机电，以至于影响到双方的合作。　　“嗯，再从泰机电挖人，确实要慎重。”

张硕当然也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想了下，道：“这样，你跟梁崧商量一下，看不能改为从叁星挖人，就挖那些在叁星工作的国际友人。”

“明白！”

顾铭章自然也是心领神会，“对了，董事长，还有一件事。最近一个月，皋通方面派出了一支高规格的游说团队，频频跟不敢想、魅镞、小咪、OV等手机厂商接触。”

“皋通急了？”

张硕眉头上挑。　　“这是肯定的。”

按照萌芽当初跟小咪、OV、魅镞、华威四家签署的合作协议，除华威之外，小咪、OV、魅镞三家都将承诺使用烛龙Z1芯片。　　华威虽然不使用烛龙芯片，但也是优先考虑自家设计的麒麟芯片。　　虽然后续魅镞退出。　　但光是失去小咪、OV、华威，加上麦粒这四家客户，就足够让皋通失去华夏市场的绝大部分份额，着急也是正常的。　　尤其随着烛龙Z1芯片投产在即，皋通那边就越发急了。　　“我担心，小咪、OV会在皋通的攻势下会改变态度。私底下，甚至已经有消息传出，说小咪3从设计之初就一直在测试两个版本，一个版本采用烛龙Z1芯片，另外一个版本采用皋通最新型号的骁龙800。”

顾铭章说出他的担忧。　　显然也是担心说，小咪、OV会跟之前的魅镞一样，临时反水。　　“对这些传闻，你怎么看？”

张硕问。　　“我是比较倾向于相信这些传闻的，小咪、OV等友商，从一开始就对烛龙Z1芯片持谨慎乐观的态度，又对皋通芯片过于迷恋。”

尤其是小咪，简直就是皋通最忠实的信徒。　　原时空，在海斯闭麦之后，皋通就成为全球安卓阵营，尤其是华夏手机厂商共同信仰的“神”，悉数皈依皋通门下。　　每年国产旗舰手机发布，都会同步上演一场皋通芯片的“首发争夺战”。　　21年12月，雷布斯宣布小咪12将全球首发高通新款旗舰芯片骁龙8 Gen 1。　　但仅仅一周之后，不敢想成功截胡，率先发布搭载该款芯片的摩托罗拉 X30，并送上无情嘲讽——　　“先发才是真首发，敢卖才是真首发，有货才是真首发。”

排比句式中，溢出屏幕的自豪感，很难不给人一种错觉——抢下皋通芯片的首发，才是安卓机大厂的核心科技。　　本来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却能如此自豪，不愧是不敢想。　　祖传技能了属于是。　　“我实在很难相信说，小咪他们会跟我们一样孤注一掷，全部把宝压在烛龙Z1芯片上，私底下做两手准备，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顾铭章说。　　这些个友商，搞研发或许不行，心眼却是一个比一个多。　　都很鸡贼！　　“看来还是把他们想的太好了。”

张硕说不失望肯定是骗人的，他原本的初衷，只是想带着友商团结在一起，共同抵御皋通等海外厂商的侵袭。　　结果人家根本就不领情，转身就跟海外厂商眉来眼去。　　可见骨子里还是不自信。　　“万一，我是说万一，小咪、OV等友商都弃用烛龙Z1芯片，对我们会有多大的影响？”

张硕从来都不信什么承诺，萌芽也必须要提前准备预案了。　　“影响倒不是很大。”

顾铭章解释说道：“烛龙Z1芯片的技术指标本来就定的很高，性能参数甚至全面优于骁龙八百。但毕竟这是烛龙科技成立以来，独立自主设计的第一款高规格、高性能指标的28纳米芯片，在跟泰机电的合作上，还存在不少技术上的磨合。”

光是双方就图纸细节上的交流，来来回回就不下百余次。　　为此，烛龙科技总经理罗杰，干脆派出一个五人技术小组，进驻泰机电建在夷州行省的28纳米晶圆代工厂，现场跟泰机电的工程师进行实施沟通。　　这才加快了工作进度。　　“至少从目前的试产情况看，烛龙Z1芯片的良品率还不算很高。”

“也就是说，烛龙Z1芯片的实际产能其实是受限的，如果小咪、OV选择退出，对于麦粒手机而言，反倒会是一个好消息。”

这样一来，烛龙Z1芯片就可以优先满足麦粒X2的需求了。　　再有就是，张硕当初选择把小咪、OV、华威等友商拉上战车，也是希望以此为资本，跟泰机电谈判，要求泰机电在庐州新建晶圆代工厂。　　这一目的已经实现。　　如果现在小咪、OV真的选择退出，影响其实也并不大。　　只是.....　　小咪、OV真的搞背刺，势必会让外界对于烛龙Z1芯片的真实性能产生怀疑，对即将发布的麦粒X2，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董事长，我们要不要跟小咪、OV好好沟通一下？”

顾铭章请示。　　“算了，还是等他们主动来找我们吧。你刚才也说了，他们真要违约，对我们也是利大于弊，正好拿捏住这个机会，重新夺回烛龙科技的绝对控制权。”

张硕现在都有些后悔，当初就不应该跟小咪他们合作，凭白兜了一个大圈子。　　“明白！”

对于小咪等友商的行径，顾铭章同样也是很气愤的，想到之前萌芽为了华夏手机的发展大计，共同狙击叁星在华夏的业务，还主动将指纹解锁结束拿出来跟友商共享。　　现在想想，真的是喂了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董事长，我还听说，皋通这次在华夏游说，不敢想在背后起了一个牵线搭桥的作用，那位老大哥还专门约了雷布斯跟OV负责人见面。”

顾铭章消息还挺灵通，毕竟是业内大佬。　　“他们也就只会玩这一套把戏了，伺候起洋大人来，却是比谁都上心。”

对于这些个所谓的对手，张硕现在甚至都不屑于评论。　　跌份！！！　　顾铭章汇报结束，鹿琦接着汇报：“董事长，刚刚得到消息，腾达已经跟青云数据接洽，准备使用青云服务。”

这话一出，在场高管都是面色古怪。　　忍住没笑。　　“腾达……”　　张硕也是眉头微微上挑，诧异于腾达的能屈能伸，随即说道：“这是好事，证明我们之前对青云数据的处置，是完全正确的。”

有了腾达的示范，青云数据无疑坐稳了华夏云服务商第一的宝座。　　再无法被撼动。　　“阿狸方面呢，有什么动静吗？”

张硕就很好奇，大爷会怎么处理这次的舆论危机，也会妥协吗？　　“没动静。”

鹿琦摇头，“据说阿狸这回准备硬抗，根本就不理会网上舆论这一茬。”

“有骨气！”

张硕竖起大拇指，“可能是要上市了，底气十足吧。”

按照阿狸披露的上市计划，这次赴漂亮国上市，阿狸可是计划募集两百多亿美刀的资金，兜里的子弹一下就变得充足起来。　　也就难怪说，不惧网上的那一点风浪了。　　大不了让围脖压一压热搜，再找自媒体将水搅浑，也就应付过去了。　　怕什么？　　就是不知道，这一世，阿狸会否有原时空那般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