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如此接近这位母仪天下的皇后。心里紧张得不行。连带整张脸上都显出羞赧,脸蛋红扑扑,仿佛冬日雪地里,一枝含苞待放的红梅。似乎想到什么,皇后突然问道:“蒙雪雁对吧,丫头,本宫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回禀皇后娘娘。”
蒙雪雁不敢怠慢,一五一十老实说道:“去年中秋,娘娘于后宫设宴,邀请朝中诰命夫人们一起赏月。”
“彼时,家母曾带民女进宫,有幸见识到娘娘的仪容。”
皇后当即笑了起来:“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果然是见过的。”
“这么看来,我们两个,还挺有缘分,丫头,不瞒你说,打从第一眼看到你,本宫就觉得喜欢。”
皇后笑盈盈地,亲昵地拉住蒙雪雁的手,望了眼天空,道:“这外面天寒地冻,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先随本宫进屋再说。”
接着转过身,不由分说,拉着蒙雪雁就往正屋里去。侍女和嬷嬷们纷纷让开道路。等皇后和太子通过之后,才依次跟在后面,鱼贯而入。刚一进房门,暖房特有的热气便扑面而来。其中还混合着一股极好闻的香气。并非全是来自墙角燃烧的香炉,还有一部分,是女性独有的脂粉气。坤宁宫的侍女极多,莺莺燕燕,在屋里往来穿梭。所谓的香风浮动,便是因此而来。装修典雅的大厅内,入目便是一张厚重的檀木圆桌。因为季节的关系,上面只简单地摆了几种新鲜水果。更多的,则是花式复杂的各类精致点心、干果、炒货等小零食。不过即便如此,也不经意间显露出难得的丰盛。天南地北,水陆八珍,整个炎国的地方特产,大抵在这张桌子上,都能见到。寻常的王公贵族,或是巨富商贾之家。在这样的冬季里,可摆不出这么多花样。“太子,蒙丫头,来来,坐这里,本宫准备得有些仓促,难免不太周到,喜欢哪样拿就是……”皇后娘娘心情极好,将梁休和蒙雪雁,一人一边,拉在自己身边坐着。随后,吩咐侍女赶快倒茶。见一对少年男女都有些拘谨,又抓来几碟果脯和肉干,摆在两人面前,笑盈盈地催促快吃。甚至,还亲手为两人削水果。一会嘘寒问暖,一会又闲话家常。简直无微不至,殷勤至极。梁休还好一点,毕竟是自己老娘。当妈的宠儿子,招待周到一点,也说得过去。蒙雪雁则不同,简直受宠若惊,整个人都有一些发蒙。以至于,当接过皇后递来的苹果时,硬是犹豫着不敢下嘴。其实也无他,还是有些太紧张。直到旁边,突然响起一声娇笑,蒙雪雁的这种情绪,才稍微缓解了一些。“咯咯,娘娘,奴婢看你们坐在一起,怎么像一家人似的,真是令人羡慕呢!”
发出笑声的人,正是之前,和那嬷嬷拌嘴的年轻女子。十八九岁的样子,模样娇俏,盘靓条顺,笑语盈盈。单论美貌,比之青玉,可能稍微要差上一点。但若论及眉眼风情,和成熟气质,就是十个青玉,也拍马都赶不上。和她一比,青玉就像一枝还未长成的青杏,青涩无比。通过刚才的接触,梁休已经知道,这名侍女的名字。她叫萍儿,是皇后的贴身丫鬟,仗着乖巧伶俐,能说会道,特别讨皇后的喜欢。就比如现在,周围的侍女都在低头做事。唯有她像个没事人一样,不仅在屋里晃荡,还敢拿三人开玩笑。果然。听她这么说,皇后并不生气,反而笑骂道:“又在胡说八道,成天就知道寻我开心。”
忽然看了蒙雪雁一眼,若有深意地叹道:“其实啊,本宫倒是想有这么一家人,只可惜,八字还没一撇呢。”
本来平静了一些的蒙雪雁,瞬间两腮通红,就像熟透的虾子。少女怎么可能不明白皇后的心思。只不过,终究还是年少敏感的年纪,一听这话,顿时羞得抬不起头。皇后以为把她吓到了,立刻甩锅,故作责怪地对萍儿道:“你看你,好好的,说什么一家人,把人家蒙丫头都吓到了吧?”
侍女萍儿捂住小嘴,憋了好一会儿,才忍住笑意。随后改口道:“好好,娘娘恕罪,奴婢不说一家人总行了吧。”
她眼珠骨碌一转,又笑起来:“奴婢说娘娘是一尊菩萨,而殿下和蒙小姐,则是一对金童玉女,你觉得怎么样?”
“噗呲!”
这一回,连皇后也忍不住笑了。萍儿这丫头,鬼精鬼精的。你说金童玉女,和一家人又有什么分别?总归是明里暗里,都是把太子和蒙丫头,说成天生一对。这话一出口,蒙雪雁的脑袋,埋得更低了。结果,搞得梁休都老脸一红,只知道咧嘴傻笑。没办法,上辈子连小秘书都搞不定的人,哪能应付这种场面?气氛正尴尬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尖细的嗓音:“陛下驾到,请娘娘出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