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长安,就被它的繁华所震撼。而越是震撼,这些人,就越想要留下来,体验这天下少有的繁华盛景。昨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长安花。就比如这首,不知何时流传开来的诗。充分展现了一名京漂,在获得功名,有资本留下之后,得意非凡的心情。这位获得长安户口的老兄,拥有一颗不安分的心。当天就骑上快马,出门庆祝去了。一朝看遍长安花。可,古代的一座城池里,能有什么花可看?此花非彼花,指的正是那些勾栏妓寨,青楼桂坊中的烟花女子。平康坊,位于东市。北与皇城侧畔,达官显贵居住的崇明坊,仅隔着一条春明大道。这样的位置,自然是寸土寸金的风水宝地。因为近水楼台,自然而然,也就造就了女性第三产业的蓬勃发展。平康坊内,青楼林立,绣阁连绵,看起来十分奢华。一条河流,自北向南流过,将平康坊一分为二。此河名叫清河,因为人工导流扩宽的缘故,流经这里,水势十分平缓。水面波澜不兴,清澈如镜,倒映着一栋栋临水阁楼,和旁边垂落的杨柳。一条条五彩画舫和楼船,连成一排排,泊在清河两岸。此时还是白天,但也有三两游船,犁开波浪,在清河之上缓缓前行。船头之上,不时可以看到,一些衣冠楚楚的年轻人。手摇折扇,迎风而立,故作骚包地念着各种蹩脚诗词。想要吸引两岸阁楼上,女子们的注意。尽管大冬天,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鼻涕长流,依旧乐此不疲。要风度,不要温度。这番场景,不时换来两岸声声银铃般的娇笑。也有一些女子,早已见惯风月,性格大胆泼辣。一边骂着臭穷酸,一边说着“姐儿包养你”等混话,拿着各种小杂物,向河中砸去,激起朵朵浪花。也不知道,是真在嫌弃这些“风流才子”。还是,暗示晚间来一场偷偷摸摸,瓜田李下。惊得那些才子们,慌忙以扇掩面,嘴里说着有辱斯文,脸上却喜上眉梢,洋洋得意。一群衣冠禽兽!总之,平康坊的青楼里,似乎汇聚了天下最出色的女子。无论美貌、身段、才情,只要真想,都能找得到,在整个大炎朝,都是极负盛名。也只有东面宁州的十里秦淮,才可能和这里一较高下。千百年来,这里的十里香风,不知熏醉了多少文人骚客,达官显贵。走在到街上,随处可见,两旁的楼阁高耸,雕梁画栋,花灯飘摇,朱帷漫卷。比之寻常的大街,要奢华太多。阁楼之上,偎红倚翠,这些莺莺燕燕,手持锦帕,将手伸到朱栏之外。一边观察街上行人,物色目标,一边罗帕轻摇,热情招呼客官上门。一旦有人吃不住劲,掩面而走,顿时就会引来一阵起哄和娇笑。整条街道,都流溢着各种脂粉的香味。“阿嚏!”
梁休忍不住打了喷嚏。刚才路过一座阁楼,那上面不知哪个女子,打翻了香粉罐,气味特别刺鼻。“殿下,你没事吧?”
走在前面的徐怀安,立马停下脚步,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问道。“没事,刚才那味太浓了,有点过敏。”
梁休摆摆手,又揉了揉鼻子,抬头望着两旁,略带调侃地道:“我说,徐二少,你坚持要来的地方,就是这里?”
他嘴角微翘,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似乎在说,你小子,竟然会来这种地方,嘿嘿……很坏哦。“殿下,不是你想的那样!”
徐怀安愣了下,赶紧解释道。“不是那样,是哪样?”
梁休不以为然,拍了拍徐怀安的肩膀,“放心,大家都是男人,孤能理解,好不容有了闲钱,潇洒一把也正常。”
徐怀安:“……”梁休又看了看周围,沉吟片刻:“只不过,以孤的身份,来这种地方,似乎很危险啊。”
当朝太子,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和朝廷重臣之子逛窑子。简直伤风败俗,有辱天家威严。不用说,一旦这事传出去,那些想要对自己不利的人。一定会在太和殿上,搬出这套说词弹劾自己。保险起见,必须提前做点应对。“确实很危险,所以,殿下,你还是先回去吧。”
徐怀安点点头,这真是他的肺腑之言。能不危险吗?这才刚进平康坊不久,梁休就已经,被好几张从阁楼上丢下的罗帕砸中。那些烟花女子,但凡看到梁休,就跟女妖精看见唐僧似的。一个个明送秋波,频抛媚眼,那眼神,简直能勾人魂魄。毕竟梁休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又是血气方刚的叛逆年纪。徐怀安真怕他没有见过世面,把持不住,被这些女妖精勾了进去。碍于上下尊卑,自己又无力阻止。到时候,只能眼睁睁看着,太子殿下被榨成人干。这么一想,确实很危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