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百夫长无话可说的时候,另一名突厥军官站了出来。“当初之事,我们已经受了唐公责罚,也无怨言,如今我们改邪归正,可你们还是处处针对!”
“真是笑话,没听说过狗改不了吃屎么?你们这帮人留在军中也是祸害!”
张龙冷喝道。眼中尽是不屑。要不是因为自己只是个掌旗令,早就将这些家伙赶出军营。留在太原简直是祸害,叫人心烦。“你骂谁是狗?!”
“谁答应便是骂谁啰。”
张龙傲然道。“张龙,你别太过分!”
所有突厥士兵纷纷上前一步,眼冒怒火。就算突厥士兵中有人不遵军规,可也不能一棒子全打死吧?张龙这话,可不是把他们所有人全都骂进去了。“干嘛!还想动手是不是!这里是太原,不是北疆突厥部落,还能容你们放肆!”
汉家士兵也不甘下风。纷纷上前表示支持张龙。一时间,双方大有群殴之像。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忽然响起了周扬的声音。“打吧,赶紧打,谁要不打谁是孙子。”
校场所有人都转头看向点将台,不知何时周扬已经坐在椅子上,手中还端了杯茶,一副饶有兴趣看好戏的模样。“……”所有将士默然不语。就算他们真的想动手,可是这里是校场,当着周扬动手,岂不是无视将军,以下犯上?“都看着我干嘛?打呗,既然谁都不服气,那就用拳头说话嘛。”
周扬意味深长地说道。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将军是何意,也不敢轻举妄动。“又不打了?平时私底下敢动手,现在不敢?你们这算什么?孬种?”
周扬声音忽然提高,直接将手中茶碗摔碎在地。“一帮孬种!”
“这里是军营,你们之间就是兄弟,不想着刻苦训练天天就内讧,怎么着,巴不得杨林破了太原,好让所有人都死是吧!”
“周将军,我……”“张龙,你给我闭嘴!”
周扬厉声暴喝,宛如一个铁面无私的判官。“你是掌旗令,是军中所有士兵的表率,我问你有没有欺负过突厥兄弟!”
“末将绝无此举!”
张龙慌张跪下。此刻周扬身上盛放的威严,叫他根本不敢直视。完全和平日嘻嘻哈哈的唐公女婿判若两人。“那你可曾亲眼见过突厥兄弟欺负汉家兄弟?”
“也没有……”“没有也敢站出来说突厥兄弟个个生性凶残,不遵军规!”
“将军,可他们骚扰百姓却有其事啊!”
“谁做的,给老子站出来!”
周扬不由分说。突厥士兵中有几个人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走了出来。“当初唐公是如何处置的?”
“每人军杖三十以观后效。”
“欺压百姓,调戏妇女,杖则三十?未免太过便宜了吧,来人给我拖出去砍了!”
周扬大手一挥。身旁几个侍卫立刻动手。那几个突厥士兵下得连忙跪下求饶,可如何能改变周扬的决心。既然都是李家名下的兵,那就得一视同仁,军纪规定凡扰民者,轻则军杖,重则砍头。今日他便要在突厥士兵中树威,胆敢违抗军纪,杀无赦!这才真正的一视同仁。突厥士兵人人自危。不是吧?这都已经罚过了,竟然还要被砍头?只怕其余突厥士兵没几个有活路啊!就在突厥士兵忐忑不安的时候,没曾想周扬话锋一转。“又是谁平白无故找突厥兄弟的茬,恶意中伤,无中生有制造事端的?”
汉家士兵原来还颇为解气,一听这话纷纷低下了头。李靖在旁边小声说道:“周将军,当真要如此么?”
他虽然不过问这些琐事,但也知道汉家士兵肯定有出言嘲讽的人。而且还不少,自己都听闻了好几次。当真要罚,只怕牵连很广啊。“这里我做主。”
周扬冷眼道。平日兄弟相称,但他现在是将军,不允许有人反驳自己。眼见汉家士兵还是想浑水摸鱼,周扬直接看向突厥士兵。“你们,将挑事之人全都指出来。”
突厥士兵闻言如同拿到了圣旨一般,纷纷将汉家士兵当中挑事的人指了出来。足足有上百人!连张龙都有些汗颜。真的是丢脸!“突厥士兵中可有挑事者?”
周扬又问道。突厥士兵中又被拎出来几十人。“众将士听令,场下汉家士兵杖则三十,突厥士兵杖则二十!以儆效尤!”
将士们闻言皆是目瞪口呆。杖责上百人?!军中何时有这样的场景。所谓法不责众,再说只是口舌之争,有必要杖则三十吗?那军棍可不是开玩笑的!十杖之内,无论多么皮糙肉厚,势必屁股开花。二三十杖,就算不丢半条命,也得掉一层皮。“将军!”
张龙更是跪地求情。“将士们不懂事,还请您手下留情。”
“留什么情?”
周扬直接一瞪眼。汉人和突厥的和睦,关系到整个军营的安危。要是到了战场上,相互嫌隙可是会出大事的。连队友都无法信任,又如何齐心对敌?“我不服!”
有受罚士兵不愤道。“呵?”
周扬轻哼一声。直接从点将台跳下来。“有何不服?”
“既然都是犯错,凭什么他们只罚二十,我们要三十杖!”
其他受罚士兵也纷纷怒目。似乎都觉得周扬处事不公。“你的意思是我偏袒突厥兄弟了?”
周扬眉头微挑。“没错!”
“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要偏袒?是收了他们好处,还是我是突厥人?”
周扬话锋已转,脸色骤变。“也不看看你们有多少人挑事!还敢说我偏心?你们上百人,别人不过几十,真当老子蠢吗!我告诉你们,从今以后,谁再敢相互挑衅,老子不管是汉家还是突厥,全当做动摇军心,斩立决!”
说完,他手一挥。校场之上立刻响起噼里啪啦的杖责声。被责罚的士兵个个面容痛苦,有些甚至忍不住哭喊出来。周围的士兵更看得触目惊心。虽然他们知道周扬用兵如神,但没有想到治军竟然如此严明。仅仅因为一点小事,便严惩。啧啧!这雷霆手段,可比李家任何一人更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