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走到岸边,他身着黑色短袖和长裤,裸露在外的肌肤在太阳光下隐隐散发着光泽,手臂、胸腔和腰腹,每一处的线条都显得恰到好处。此人正是徐衍。看着她的小媳妇累的腰都提不起来,还要忍受旁人的闲言碎语,心里不是滋味。林家婶子是很闲吗?徐衍简短地吐出这一句话,低低沉沉的声线中蕴含着无限的威严,林婶子正是里面碎嘴子最严重的,前几日也是她怂恿徐衍打顾眠,总之,哪哪都有她就对了。徐衍阴沉的脸色就让周围那些说闲话的都噤声了。再次,将视线投向那身影,水田就像一面镜子一般,倒映着她姣好的身姿。她在水田里面总是不得要领,因此显得十分辛苦,插一株秧苗浮一株,徐衍动身,打算去帮她。还没等徐衍走过去,有一名女知青拦住了他的去路。刘香兰理了理衣服,又捋了捋头发,感觉自己现在十分得体,扭着腰走到了徐衍的面前,用自认为最柔媚的声音,掐着嗓子说道:徐队长,你瞧瞧顾眠,她明显就在磨洋工,这种人就是在占公家便宜,一副资本小姐的做派。刘香兰企图用打压顾眠的方式来抬高自己,沾沾自喜地叉着腰!话音刚落,徐衍蹙起眉头,他才不买账呢。双眸闪耀着犀利的光芒,他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黑脸沉沉说道:“刘知青慎言,你的一句话可能会给别人带来灭顶之灾,如此专断蛮横的下此论断、危言耸听,随便给别人扣帽子,难道你们这些知青都是这样的吗?此话一出,其他劳作的知青都纷纷来拉刘香兰。一来是觉得她给他们知青抹黑了,知青下乡本就劳动力不足别人,在生产大队都是吊车尾的,刘香兰的行为不知道会不会被徐队长抓小辫子,她也就算了,别连累了知青点的其他知青啊!二来是觉得刘香兰说人是资本主义实属过分了,牛棚里的人的现状都在提醒着他们那疯狂的几年。唉,徐队长,别生气,她就是太累了,口不择言嘛“徐队长,消消气……消消气 其他知青赶忙补充道,都害怕徐衍深究。刘香兰毕竟和知青点是一个团体,他们都在村里没根没基,她的行为不就是给知青点抹黑吗。刘香兰见徐衍在众人面前就差没明说她品行有问题,自然也很气恼,怒目横眉,她一个女孩子,自然也薄脸皮,上前一步,梗着脖子、硬着头皮不甘心道:徐衍!你就这么护着她?像她这种大小姐做派,我说句不好听的,早就被割资本主义尾巴了!听见刘香兰有些疯狂的话,围观的知青都倒吸一口凉气,面面相觑,大家都觉得她是不是魔怔了?人家虽然是大队长,可护着自己媳妇也是情理之中的,她酸个什么劲?从她说完那句话之后,徐衍身上一股狠戾气质油然而生,虎了脸,皱眉蹙眼地说:“刘香兰同志,你还是搞不明白,且不说顾眠父亲是前任村会计,是吃公家饭的,你公然污蔑别人是资本主义小姐作派,是在质疑国家的眼光吗?”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冷厉讥诮地说道:“还有,顾眠是我清清白白打了结婚证的妻子,我们现在是一家人,我作为生产队大队长,你说她资本主义做派,那也就是说我也是资本主义做派?”
徐衍眯着眼睛,一步一步设套,刘香兰毫无反击之力。他继续道:刘香兰同志有证据的话可以去革委会那边举报我,让上面派人来查我,我一家都是贫农成分,我自问不怕被查,可若是查不出来的话,刘香兰同志又当如何?”
大家都面面相觑,离得远的群众也都支棱得耳朵悄悄留意这边的动静。刘香兰只看见徐衍嘴巴一张一合,一瞬间都懵了,仔细听话里话外的意思才发现他怎么把那么大的帽子扣她身上了!她不过就是想奚落、埋汰顾眠几句,怎么就摊上大事了!看着徐衍冷漠的眼神,她顿时不寒而栗,可是那么多人看着,她也做不到认错,只能硬着头皮脱口而出:“结婚了又如何,她看样子就不是个安分的,迟早有一天会离开你!你这样护着他,到时候你就等着哭吧!”
之后便嚎啕大哭,脸色铁青地嚷嚷着要去找村支书给她评理。可是那么多人看见了,是她先硬要徐衍搭话的,徐衍又说得有鼻子有眼,理全都被他给占了,村支书给她做哪门子的主?刘香兰不过是找个台阶下罢了,根本就不敢去找村支书,平日里徐衍沉默寡言,做事稳稳当当的。在刘香兰的心中,徐衍是生产队大队长,锄地劳作、割猪草开荒样样是好手,虽然知道徐衍目不识丁,可她还是觉得徐衍用谦谦君子不同流俗形容也不为过。不过想起徐衍刚刚的眼神,仍心有余悸,她越想越害怕,乡间小路又泥土泥泞、路面崎岖,脚步一个踉跄,竟然摔了个狗吃屎,众人都开始调笑,扑哧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刘香兰只能迅速起身,也不管手心被摔得火辣辣地疼,呢喃道见鬼了,这路也和她作对!环顾了一下四周讥笑的脸孔,竟然没有人愿意上前扶她。瞥见那高大挺拔的身躯脸上虽然无讥笑之意,却也是面色淡淡,显然是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因为不在意所以内心毫无波澜,刘香兰意识到这一点,只觉得她下乡两年,通过平日里无死角的观察,自诩了解徐衍,原来竟是连认识他都不曾。—————————————————————————————————————徐衍这边面无表情的将视线收了回去,径直走向顾眠。而顾眠正烦恼如何达成今日指标,把她手头的秧插完,心无旁骛的研究起她插秧的力度。她这个人比较要强,所以她一心努力地研究怎么把苗插好,也没注意岸边发生的事情,自然也错过了徐衍刚刚妙语如珠般替她反击,活脱脱护犊子的模样。徐衍的伟岸挺拔的身影遮蔽了顾眠头顶上那一方毒辣的太阳。默默地靠过去,接过顾眠手中的秧苗,只见他左手拿秧苗,右手从左手秧苗中分一小份出来,大概三四根就足够。边插边向后走,防止踩坏了刚刚插下去的秧苗。顾眠像是习惯于徐衍不爱说话的个性,也没有搭话。跟着他熟练的动作,开始和他学习。两人的默契像是埋藏在心中。很快,顾眠也可以沿着线插出齐整的秧苗了!徐衍看见顾眠插得秧苗像是有模有样,虽然是一句话都没说。可是又好像说了很多话他总是默默无闻做着他的事,也不求顾眠感激他,他温柔有力的大手总能带给顾眠无限的力量。绿色的秧苗星星点点点缀在水田边,一个挺拔高大扥男人和一个娇俏玲珑的少女,显得格外登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