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年的报考条件比较宽松,工人农民照样也可以报考,顾眠想要抓住这个机会,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事情,十几年了,多少人的知识储备都荒废的,重新捡起课本,谈何容易。而她掌握了先机,这就是最大的优势。高考是77年的10月份,这是一个新时代,11年来,没有高考的历史就此结束,几十万人都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她相信,徐衍和徐檀也可以。根据徐衍和徐檀的进度,顾眠先拿出了小学课本,开始给两人讲解知识点,可是一番操作下来,她发现徐家两兄妹很聪明,简单的字教一教也很快上手了,他们似乎是有着过人的天分,顾眠松了一口气,天资聪明是多么小的概率,这都被她赶上了。顾眠是个好学生,同时也是个好老师,一直作为优等生的她很有当老师的潜质。小檀磕磕绊绊的念着小学课本上最简单的古诗词,脸色羞红,真想扔下书不念了,这般拗口的东西对她来说真的是太难了。她想放弃,可抬头就看见顾眠格外认真的模样,她常常解释古诗词的意思,就要喝上好几口水,嗓子都要冒烟了。小檀看着嫂嫂这副模样,内心除了感动就是震撼,没想到一向娇气的嫂嫂可以为他们做到这样,自己又还有什么怨言呢。小檀咬紧牙关,心想着要做的再好一点,嫂嫂愿意留在这个家里,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她不能让她失望。徐衍更是拿出十二分的精神,专心致志地读起书来,以前家里出变故了,都好久没碰过书了,现在闻到顾眠书本上的旧书卷味,只觉得安心,书本上还有顾眠留下的笔记,徐衍觉得他似乎是从这些笔记中得到慰藉,像是自己参与过她的过去一样。煤油灯下,顾眠恬静的侧脸更加动人,她温柔而专业的声音在耳畔旁边响起,鼻尖满是顾眠房间的馨香,他暗暗掐着指尖,强迫自己去学习这些在他看来晦涩难懂的毛毛虫字体,他不断鞭策自己不要辜负小姑娘的一番好意,他也想成为真正配的上她的男人。村里头那些长舌妇说顾眠一直有一颗想要去城里的心,他不可否认,事实也确实如此,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可内心多有心虚。他了解的顾眠,不过是多少个日日夜夜自己偷窥而来的成果,是有心人都能得到的信息,悄悄跟着她上学、下学,只为了望一眼她的背影。年少那段混沌时光,徐衍一直都承认,顾眠就是救赎了他生命里的那束光,那些回忆都被他小心翼翼地珍藏着,苦的时候拿出来回忆回忆,立刻就会给他莫大的力量。一旦被光照耀过,它就不愿意再灰溜溜地回到昏天暗地的阴沟中,他不在乎自己的一条贱命,徐衍内心自嘲,他一没文化、二没技术,来钱最快的的勾当,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他都拼命地去做,甚至于和周老大签了生死状。众人避之若浼的生死状,他确是趋之若鹜,什么生死状,于徐衍看来,从来都不是一层枷锁,而是无尽翻滚海水中的一块浮木,它并不会将他吞噬,反而会救他。记不得吃了多少苦,拼了多少年。可是他徐衍做到了,他可以独自养活幼妹,两兄妹不必吃草和树皮来吊命。钱是多了,可心却老了,徐衍觉得自己的心早已像个八十岁的老人一样毫无情绪,如果老天让他去死,他也没有任何怨言,甚至连情绪也鲜有波动。生死状的存在可以给徐檀一笔可观的安家费,或许,小檀少了这个让她无时无刻挂念担忧的哥哥,以后的路会更好走,他没有任何可留念的。直到遇见了顾眠,他的存在就像是给他干枯的心注入新鲜血液一般,他活了过来,从此,心脏为她而跳动。他愿意归隐于朝日村,安安分分恪守本分,不再铤而走险。这一切,就是为了有一天,顾眠看见他的时候,他是一个干净的、可靠的男人,她愿意毫无顾虑的和他在一起。徐衍赌对了,他向老天暗自祷告,如果有什么报应,下辈子他愿意一力承担,他实在想不通,这样的他,居然真的得到命运眷顾。顾眠愿意和他站在一起,徐衍相信命运的守恒,可他不愿意这辈子再出颠簸,这日子太好了,所以他愿意,下辈子做猪做狗的人生来尽数补偿,只求老天不要收走他现在的希望。村里人常在他面前念叨,顾眠长得太美了,注定不安于室,没少背着他的面说,顾眠会像他妈妈一样跑去城里,暗地说他是个傻小子,命苦,同样的悲痛注定要经历两次。那些人说的自然不错,顾眠是要去城里的。可,他们会一起去城里,绝不会像那个女人一般!-------------------------------------学习的时间总是过得格外地快,一看手表已经11点多了,顾眠吓了一跳。“都已经这样晚了啊,那今天就学习到这里,明天再接着继续学习吧,都先回去睡觉了。”
“我再看看吧,晚点再睡觉吧。”
徐衍刚刚觉得有一些找到学习的热情,就因为时间的关系被打断了,因此还有些沉迷于书海的热情之中,难以自拔。徐衍看着正起劲,一双白皙嫩滑的手就伸到他的面前,强制性的把徐衍正在看的书关起来了,她一本正经的说道:“徐衍同学态度良好,必须表扬,可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是身体累坏了,学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小檀听了,忍不住笑了笑,忙道:“嫂嫂还真的有几分教书先生的模样诶,哥哥,嫂嫂说的对,身体是最重要的,明天再看也是一样的啊,别熬坏了眼睛。”
说完,小檀还打了一下哈欠,这个举动把三人都惹笑了,“你们不睡觉,我可要睡觉了,我可太困了。”
顾眠作势打了打哈欠,把两人都推到门外,准备上床睡觉了。徐衍和徐檀在门外一脸茫然的看着对方,只好都各自回房间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