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九将慕厌雪扶到房中,光扔在床上还不够,又用绳子把他绑了起来。之后几人回到花厅。紫衣少年道:“回禀我主、大护法,紫铁盒取材于一种稀铁,锐利无比,是难得的做兵器的好材料。但整个齐州大陆有此稀铁的仅东方屹一人。”
“他哪来的?”
狮九道。“属下问过了,可他打死都不肯说。少年道。“他不怕死,那就杀他全家。”
狮九狠狠道。“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
云笑道。狮十二看了云笑一眼,倏然皱眉,附在风雨非耳边道:“大护法,属下有事禀报,可否…”“说!”
风雨非睨了他一眼。狮十二有些迟疑。“有什么事是我主不能听的?放肆。”
风雨非道。狮十二被吓得跪倒在地,她看了下云笑,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启禀大护法,我主有疑。”
“近日来,属下细细观察我主,发现她行事风格与往日大相径庭,妇人之仁不说,还对慕厌雪这个仇人礼让有加,属下怀疑她不是我主。”
说完狮十二小心瞄了下风雨非和云笑,又重重垂首。“不是我主,那是什么?”
风雨非锐利的眸光看向云笑,一手拿捏着一只白瓷茶杯。云笑被看得头皮发麻。“大周奸细。”
狮十二颤颤道。狮九闻言吓得脸都白了。“哦?”
风雨非抿了口茶,“那你觉得此事如何处理?”
狮十二把心一横,道,“杀了她,大护法取而代之。”
云笑听愣了。没错,风雨非是比她更像魔头,可她也罪不至死啊。“狮十二,你的伤还疼吗?”
风雨非道。狮十二错愕了下,“不疼了。”
“好。”
说罢,茶杯像飞刀般,直接扎进了狮十二才被暗镖伤过的胸口。狮十二紧紧捂住胸口,却仍挡不住鲜血汩汩往外冒。“普天之下,谁都不能质疑我主,包括我。”
“谁要想取她性命,我先灭了他九族。听明白了吗?”
风雨非道。“是!”
众人齐声道。云笑看向风雨非,心里越发疑惑。他早就知道她不是原主,为何还如此包庇她?但不管怎地,她在疯狮会算是安全了。紫衣少年继续道,“这东方屹本是武林世家,原先也算人丁兴旺。除了父母,还有三儿四女、一妻一妾,但不知怎的,他们在同一个月陆续死了。东方屹也是在那个月拿到了紫铁剑。”
“从那以后,东方屹就变得孤僻自闭,除了练剑,不再与人结交。”
云笑捏着下巴,喃喃自语道:“这本人不怕死,也没有身边的人可以接近,怎么办呢?”
“对了,我主,东方屹今日娶亲,属下偷偷绑了他的新娘,等我主和大护法发落。”
少年道。“新娘?那东方屹呢?”
云笑倏然道。“东方屹疯疯癫癫,属下本想杀了他,但又恐我主另有安排,便把他放了。”
“眼下他应该在家中准备迎接新娘子。”
少年道。云笑沉吟了下,眉头舒展开来。“我主有何打算?”
风雨非道。云笑浅浅一笑,“我想假扮新娘,将他灌醉,看能不能套出话来。”
“当然,要是有真话水就更好了,等我空了调制一瓶。”
云笑道。风雨非拿杯的手顿在了空中,“真话水?”
“我主太纡尊降贵了。依我看,索性将东方屹绑来,像片鱼一样一刀刀片他的肉,我看他能忍几刀?”
狮九道。云笑白了他一眼。穿上喜服,直到天黑云笑才等来接她的红轿。其它人则悄悄尾随。红轿走得很慢,风雨非早就不耐烦了,碰巧路过一个花楼。“你们继续跟着,我一会儿再过来。”
风雨非道。他刚行至街边,一桶污水像瀑布般从楼上浇了下来。风雨非里里外外被浇了个通透。他看了看挂满菜叶的玄铁剑,指节都发白了。狮九吓得倒抽了口凉气,“大护法,我们去杀了他。”
风雨非点头,随后看了眼红轿,见没有异样,便施展轻功走了。云笑坐在轿中,轿子突然停下,但很快又动了起来。她也没多想,如此又行了一炷香功夫,终于到了东方府。云笑屏息。有古怪。外面静悄悄的,既没有热闹的迎亲队伍,也没有敲锣打鼓的声音,哪里像是接亲?但转念一想,晚上娶亲本就奇怪,如此一来,倒也可以理解。只是,总得有人接轿吧?难不成自己下去?云笑正在寻思,门帘被拉开,一只玉白的手伸了进来。云笑只能看到半截衣袖,是喜服的大红色。新郎来了。云笑伸手,对方盈盈一握,力度柔得像水。新郎牵着她慢慢往前,他态度恭敬,除了跨门槛的时候轻轻扶了她一下,其余都和她保持着一步的距离,云笑心道,东方屹的娘子真有福气,能遇到这么体贴的相公。两个人默默无言的走进了房间。云笑坐在床边,等着对方揭盖头,可对方迟迟不动手。又过了一会儿,新郎动作轻柔地褪去了云笑喜服的外袍。过程中他避开了她每一寸肌肤。云笑觉得他是故意的。“相公,该揭盖头,喝合卺酒了,完了还要洞房呢。”
云笑装出急不可耐的口吻道。风雨非的易容技术一流,她并不担心会露出破绽。对方无声,端过一杯酒递给她。接着轻轻绕过她的藕臂,像喝交杯酒那样喝了一杯,就放下了。这哪行?她必须喝她给的酒,这样指甲里的醉酒粉才能洒进去。她伸手想揭盖头,倏然后背被人一点,她动不了了。‘东方屹’隔着衣服轻轻圈住她,侧脸隔着盖头在她脸上摩挲。云笑闻到了他身上清冷的白梅香。‘东方屹’说:“不要恨我?”
他说得很轻很慢,像在祈求。云笑想到他死去的一妻一妾,心里一沉,难道他要杀新娘?倏然,有温热的水透过盖头浸到了她脸上,是眼泪。不是说东方屹和新娘没有见过吗?不好,他不是东方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