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丹大声辩解道：“他胡言乱语，他的爱人两年前就死于车祸，生下的女儿今年四岁，而我根本没有婚外情，至今仍爱着唯一的一位男人，那就是林珍宝。”

“那好，请坐下。林珍宝，刘女士所言属实吗？”

“不是，我的爱人，我女儿的生身母亲还活着。我要与小丹离婚，给女儿阿妈一个温馨之家，给她余生幸福。”

全场骚动，法官又猛拍惊堂木道：“肃静肃静，今天的离婚案悬疑迭起，似福尔摩斯警探案，请大家保持安静。”

法官嗓了一口茶问：“刘女士，他说爱人还活着，你怎么说她死了呢？”

“法官大人，他的爱人陈玉琰，几年前去云南支教，不幸在大山里遇车祸身亡，而按当地风俗火葬，在座的朋友可以作证。”

“那你请出证人。”

“好，请张利华先生出来作证。”

林珍宝瞥见张利华满脸沮丧，魂不守舍地站起来，拖着沉重的脚步向证人席走去，仿佛脚上戴着沉重的镣铐。张利华站在证人席上，举起双手拢了一下头发，继而又甩了一下刘海，抬了一下倦怠的眼皮，瞧了瞧林珍宝和刘小丹，幽怨而低沉地说：“法官大人，当事人林珍宝，光知道陈玉琰死而复生，却不知道她又生而复死。”

法官紧张地问：“你此话什么意思，请讲通俗点。”

张利华悲伤地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啊！十月长假，我和林珍宝带着陈潇潇赴云南看望过陈玉琰。她真的还活着，当时遭遇车祸断了左腿。而我这次刚从云南飞回家，是去与陈玉琰永诀的。前段时间陈玉琰因抢救病重学生，而再次摔伤左腿住院，手术失败，引发感染了破伤风，不幸于前天撒手人寰。”

“什么，甚么，张利华，你为什么瞒着我呀？我的玉琰，我的老天呀，我……”林珍宝话还没说完便晕厥过去了。众人手忙脚乱地送他去医院，法官无奈宣布退庭。当林珍宝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时，已经是11月5日下午了，张利华守在床头，双目红得似灯笼，眼皮浮肿，萎靡不振，正在打瞌睡。林珍宝一把攥紧张利华的手，嘴一撇眼泪又溢了出来。张利华迅捷睁开眼，立马精神抖擞，兴奋地呼喊道：“嗨哟，哥哥终于醒啦，医生快来看啊！哥哥，你昏迷了两天三夜，把我吓得魂魄出窍啦，我以为你追随陈芳儿去了呢。”

林珍宝拿起纸巾拭去眼泪，抬了一下眼皮，有气无力地问：“利华，你能确定陈玉琰真的去世了吗？你这次为什么瞒着我，偷偷地奔赴云南，亲眼见到她的遗体了吗？是否参加了她的葬礼。有没有火化啊？骨灰带回来了吗？”

“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接电话不是同一个人，都说陈芳儿于11月1日上午九点十分钟，因抢救无效去世了。”

“那你为什么不事先告知我，却在法庭上突然宣布这个能置我于死地的晴天霹雳呢？令我措手不及。倘若我当场被这个噩耗吓死了，你怎么向九泉之下的母亲交代呀？你难道忘了我的大脑动过手术的吗？”

“我来不及啊，刘小丹打电话给我时，我刚好回到学校，待我赶到法庭，你们都已经坐在原被告席上唇枪舌剑，大战法庭，观众席上座无虚席，却鸦雀无声，个个专心聆听你们的口水战，法官大人在苦口婆心地劝导，除了你们三个人的声音，别人都是屏声静气地听你们对话，而我正听得起劲，也就没心思给你发信息了。哥哥，请你谅解。陈芳儿不在人世了，别再沉湎于往事，抛开一切，与刘小丹好好过日子，毕竟她对潇潇视同己出的，你还能有什么怨言呢？”

“我与小丹离婚是迟早的事儿，这次因你的出现而被搅黄了，不然，法庭也就判决离婚啦。你还没回答我的实质性问题，你到底见到了陈玉琰的遗体没有？”

张利华摇摇头支支吾吾道：“没，没有。”

林珍宝看着他躲躲闪闪的眼神，疑窦四起，怀疑其中有诈，拿起手机拨打，可一直拨不通。“利华，山外山中心小学的电话怎么拨不通啊？那天打一个滴铃一声，随即有人接听了，今天我打了四五个，毫无反应，电话是畅通正常的，又非周末，因何无人接听，这是为什么呢？”

“也许没人在场，也许他们换了号码。你甭操心了，养好身体回家，潇潇需要父爱。幼儿园老师说她每天泪汪汪的，上课都在哭泣，没心思听课了，平时最喜欢画的鸡鸭狗突然不会画了，最熟悉的歌儿也不会唱了，嘴里都在念叨着阿爸醒来了吗，阿爸醒来了吗？老师听着心里也难受死了，甭说你女儿啦。芳儿已经不在了，你不想害了潇潇吧！这是芳儿留给你的命根子哎，也是我的侄女啊！我可不希望你害了潇潇的。赶快振作起来，回家调养好身体，立刻去上班，事情一忙，时间一晃，你便会慢慢地从失去芳儿的痛苦中解脱出来的。”

“不，我要亲自去核实，不想重蹈覆辙，贻误爱情。倘若真的去了黄泉路，我也要到坟头祭扫，点上三支清香，买一些她平时喜欢吃的水果糕点去祭拜一下的。”

“嗯，跑一趟也好让你彻底死心。但也得等身体复原了再去啊。人已经下葬，早几天晚几日都不关紧喔。”

林珍宝泪花闪烁，神情黯然，气息奄奄，语无伦次地自责道：“我，我与，我与她，情深缘浅啊。若，若上次，上次我不，不赌气回来，或许，或许不会，不会发生此事了。她，她带着，带着对我的恨，对我的恨离开，离开这个世界。留给，留给我，我后半生的遗憾，我，我将，我将抱憾终生矣。这是，这是云南遗梦呀！”

“哥哥，甭后悔了，你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闭口养养精神好吗？死者已矣，生者保重啊！我要回学校上课了，这两天都是让人顶着的，今天没法调课了。刘小丹马上给你送鸡汤来了，你可一定要喝下去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