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打蛇打七寸，沈绾既然决定报仇，便绝不会只叫白家兄妹受一丁点教训。只可惜离阁老嫡孙遇害一事已经过去许久，就算确定凶手是白煊，也极难找到证据证明。沈烜思索片刻，觉得沈绾所说有理。“调查白煊一事就交给我吧，我自能寻到妥帖之人去办，你只管放心。”

他语气坚定。“那就有劳父亲了。”

沈绾微微颔首。白日里奔波劳碌，回了府上还未歇息，就又与沈烜、顾晏沉商讨许久，绕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这样折腾。事情说完，她便回了房间休息。翌日一早，沈绾起身洗漱收拾，随许氏一同出门，为紫蕊受伤时得白家兄妹照顾亲自前往越国公府道谢。二人刚落脚，白玲珑就迎了上来。既在人前，沈绾不好拉下脸面，只得强忍住内心不喜，明面上仍与她谈笑风生。“不巧我哥哥刚出门办事，未能来得及同你打声招呼。”

白玲珑轻声说道。言语中颇有惋惜之意。沈绾嘴里附和，心上却是暗自松了口气。还好白煊不在，否则依着他胡搅蛮缠的性子，还不知当许氏和越国公夫人的面说出什么话来。左右今日来越国公府只走个过场，她不想惹麻烦。越国公夫人已经在大厅等候多时，见到徐氏和沈绾进来，便立即拉着二人好一顿寒暄。沈绾礼貌应了几句，遂默默退至一旁，由着两位长辈说道。“好些日子不见，你家三娘子出落得愈加亭亭玉立了。”

说话间，越国公夫人笑盈盈的打量沈绾。“夫人谬赞。”

许氏谦逊道。“京城贵女多的是克娴内则知书达理，与她们相比绾绾还算不得出众。”

“你啊，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若有绾绾这样聪明懂事的姑娘，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几番对话下来，她将沈绾从头到脚夸了一遍。许氏尚还蒙在鼓里，但沈绾心知肚明，之前越国公府有意向她提亲，其中势必有白玲珑的缘故。越国公夫人既顺了两兄妹的意，估摸着心思与他们一样，都只当她沈绾是个物件。如此再听越国公夫人今日说的这些个场面话，可谓是假的不能再假。“算来绾绾过不了多久便要赶上二九，差不多也该考虑成家事宜。不知你可有想法，给她寻哪家的公子少爷？”

果然。沈绾内心一阵嗤笑。越国公夫人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她再是清楚不过。轻轻呡了口茶水，沈绾抬起头来，目光不经意间从白玲珑脸颊上扫过。只见她神情迫切，恨不得替自己答应了这桩婚事。沈绾微微蹙眉，眨眼间舒展开。明面上仍是风淡云轻，看不出丝毫波澜。越国公府一家都如豺狼虎豹，紧紧盯着她这块肥肉不放，要想彻底摆脱她们怕是没那么容易。“这我倒真没有想过。”

许氏看向沈绾，眉目和蔼。“我与她父亲对于此事惯来开明，毕竟是关乎她一辈子，旁人做主总归没有她自己决定得好。”

听到这番回答，沈绾一颗心落了下来。“沈夫人说的对。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多操心反倒成了负累，不如叫他们自己做主。”

越国公夫人笑了笑，应和几句，紧接着将话题引到了别处。好不容易等到许氏和沈绾离开，越国公夫人脸上笑意戛然而止。“这太傅夫人到底是乡野村妇出身，一丁点眼力劲都没有。她女儿能嫁进我们越国公府是多大的福气，竟不好好把握住。也不知道端得那么大的架子给谁看。”

方才在许氏和沈绾面前不好表现，白玲珑忍了许久，总算可以发泄出来，当即将许氏和沈绾数落了一通。越国公夫人由着白玲珑，直到她说累了自己才开口。“你也莫要气了，那沈三娘子清高在这京城中又不是什么秘密。”

说到沈绾，她脸上亦是掩饰不住的鄙夷。“她莫不是还惦记着做周王妃，才瞧不上我们越国公府的。”

白玲珑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沈绾撕碎一般。“惦记着又如何，有玉贵妃在，万不能让她就这样轻易攀上周王的高枝。”

越国公夫人冷哼道。“唉，要是太后寿宴那次成了就好了。”

话音刚落，白玲珑感受到越国公夫人投来的目光，立即反应过来，赶紧闭嘴。“你还好意思提这件事。”

越国公夫人无奈白了她一眼。”

当时要不是你父亲为你解决，闹到太后和皇上面前，只怕是整个越国公府都脱不了身。我可先给你提个醒，你如若再如此冲动，天上神仙来了也保不住你。”

现下再提及此事，她仍心有余悸。当真是还好越国公出手，拉了忠勇侯府做垫背，否则越国公府会不会有影响不说，白玲珑绝无可能活到现在。“哎呀娘！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女儿早知道错了。您就别责怪女儿了。”

白玲珑讪笑。绕到越国公夫人身后，帮她捶背揉肩。这件事情又何尝不是她的阴影。正是担心再像上回那样捅出天大的篓子，她如今已经够小心翼翼。“你别光知道，要牢牢记在心里。”

“女儿记在心里啦！”

……另一边，沈绾和许氏已经在回太傅府的路上。不出意外，二人聊起刚刚越国公夫人说过的话。许氏虽平民百姓出身，大门大户心思她懂不了多少。但之前越国公府就传出过风声，说是有意要与太傅府结亲。今日越国公夫人再提起沈绾婚事，许氏怎么都能听出她言下之意。她摸不透越国公府想法，怕给沈烜和沈绾招惹来麻烦，故而未去接下越国公夫人的话。眼下马车内只有她们母女二人，许氏也就无需再提防了。“你在清凉寺这段时间，和白家公子应当有所来往，你觉得他为人如何？可值得深交？”

就凭白家兄妹给予过沈绾帮助，她对白煊印象也还算不错。“我觉得他人挺好的，至于值不值得深交，我不太在意。”

沈绾打了个马虎眼，随口一句话便敷衍过去。“娘，女儿还小，现在思考成家之事尚且为时过早。女儿只想在您和父亲身边多待几年，其余什么都不想管。”

说着，她亲昵挽起许氏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