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的话，现下还在城外水仙村。”

侍卫如实禀报。“杀了她。”

白敬山语气果断，没有半点迟疑。“是。”

侍卫愣了愣，点头应道。“退下吧。”

说罢，白敬山背靠座椅，紧闭双眼，继续休息。五日之后。一辆马车停在皇宫南门，身着素青衣衫的男子径直踏进宫门，沿冗长宫巷快步前行。“少爷，您慢着些。”

小厮紧跟其后。“母亲和妹妹还在府里等着，我若不快些，叫她们等着急了怎么办。”

沈长青轻声道。因为走得太快，呼吸有些急促。悠长宫巷寂静无比，仿佛只听得见主仆二人的脚步声。“啊！”

尖叫声后，是书籍散落在地发出的闷响。“娘子！”

见自家娘子摔倒在地，丫鬟赶忙上前搀扶。“书……书要紧。”

秦知惬手指向地上散落的册子。沈长青手足无措，忙蹲下身帮忙。片刻，书籍尽数捡了起来，一一放回到丫鬟手中。“谢谢公子。”

秦知惬向沈长青点头道谢。“该是我要向你道歉才对。若不是我走得太急，你也不会摔倒。”

沈长青有些难为情。他一心想着尽快面圣，好早点回府，拐弯时没有注意查看可有人经过，好巧不巧与面前娘子撞了个正着。“这样说来，我也有疏忽。”

秦知惬宛然一笑。她倒是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消书没有事就好。秦知惬扭头看了眼丫鬟手里，暗自松了口气。“那本《水月录》好像弄脏了些。”

沈长青看出秦知惬极宝贵这些书。“正好我家里还有本一样的。不知娘子可听说过玉堂社，若是你方便的话，等我回去便将书送到那，改明儿你有空了，路过那去取一下就是。”

“《水月录》不是孤本吗？我在藏书阁寻了许久才找到的，你怎么会有？”

秦知惬诧异。话音刚落，她才察觉到不妥。“我……”“我之前拜读过柳夫子几本著作，对他文笔才略十分佩服。前两年他来京城探亲，我有幸与他见过一面，这本《水月录》的确是孤本，娘子说的无错，我的那本是柳夫子赠予我的。”

沈长青耐心同秦知惬解释。“原来你也喜欢柳夫子！”

秦知惬欣喜不已。“少爷，皇上和老爷还等着呢。”

沈长青刚要开口，小厮凑近，提醒了他一声。“公子既然还有事，那便快些去吧。书脏了些也无碍，我回去清理下就好了，谢谢公子好意。”

说话间，秦知惬退后半步，停在一侧，让出条道来。沈长青点了点头，遂加快脚步，继续赶路去了。“那个小厮说皇上和老爷等着，莫非……刚刚那位公子便是太傅府的二公子？”

方才知书说的那句话引起了蝶儿注意。她们来时从养心殿外经过，曾遥遥看到沈烜上了台阶。“瞿州一案才过去，按理说沈公子是要回京一趟面圣。”

秦知惬眉头微蹙。如此一想，蝶儿猜测的应当没错。她回头望了眼，此时沈长青已经走远，哪里还能看见他的身影。“温文尔雅、满腹经纶，当真如传言那般，是个翩翩公子。”

秦知惬嘴角微微扬起。“娘子，那你觉得是沈家公子好些，还是太子殿下好些呢？”

蝶儿眨了眨眼睛，笑容也愈加狡黠。“嘘！”

秦知惬一把抓住蝶儿衣袖，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听见才放心。“你啊，日后莫要再开这种玩笑，知道了没有？”

她眉头一皱，连拍了好几下胸口。“知道啦娘子，奴婢日后再也不多嘴了。”

蝶儿也知自己做的不妥，怏怏低下头。另一边，沈长青面见完圣上，便与沈烜一路回了太傅府。许氏本就是因为太过操心沈长青安危才病倒，眼下沈长青已经无事，她身子自然也好了许多。沈绾搀扶着她，陪她在门口等了好半晌。“长青！”

“母亲！妹妹！”

见沈长青从马车上下来，许氏赶忙迎了上去。“叫娘好好看看。”

她双手抓着沈长青手臂，激动的上下打量。“瘦了，也黑了些。这段时间受了不少苦吧。”

许氏鼻子发酸，眼眶渐渐红润。“外面冷，先进去再说吧。”

沈烜提醒几人。“对对对，进去说。”

许氏一只手牵着沈长青，一只手牵着沈绾，快步往里走。随后她高声吆喝，吩咐张嬷嬷去厨房将备好的餐食送到大厅。沈绾回头，与沈烜相视一笑。时隔近三年，沈长青总算能与家人齐聚一堂。饭桌上，几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气氛十分欢快。“牢里伙食不比在家这样丰盛，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多吃点，你看看你，都瘦了好多了。我前些天和还绾绾出门给你添置衣裳，挑了半天，也不知道你穿哪件合适。”

许氏一边碎碎念叨，一边不停给沈长青夹菜。沈长青盛情难却，眨眼间碗里饭菜便堆得满满当当。“我这些天虽然一直待在牢里，但未曾受过半点委屈。官兵待我也不错，伙食的确没有家里的好，能吃饱就是了。母亲，您就放心吧。”

“是啊，夫人，少爷入狱的这半个多月，每天都有好些书生文人前来官府帮他说情，官兵都不敢对少爷不好的。”

知书附和。“看来长青在瞿州风声不错。”

沈烜笑呵呵的道。“父亲谬赞。我这三年多数时候都在南方书院待着，教书之余便钻研史籍文册，闲少出门结交文人志士，瞿州没几个人认得我。至于他们为何会帮我求情，想来是读书人之间的惺惺相惜，亦或是哪位仁士出手相助吧。”

沈长青很是谦逊。“不管怎样，人没事了就好。”

许氏温柔看向沈长青，偷偷又抹了把眼泪。想起这段时间如何度过的，她不由得难受得紧。还好没事。用过膳，沈长青随沈烜去书房谈话，沈绾则送许氏回房休息。“妹妹。”

刚走到院子门口，沈绾听到有人唤她。“哥哥？”

她停住脚步。“你怎的这么快就和父亲聊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