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还说殿下呢。”
房嬷嬷叹了口气,将斟好的茶递到了皇后手上。“您这身子都难受几天了。”
“你啊,什么都好,做事也妥帖,就是太爱操心了。”
皇后轻笑,低头呡了一口茶水。“本宫的身子本宫自个儿还不清楚吗?就是太累了,没休息够。”
“可您以前身子骨都硬朗得很,怎么会……”“你看,你又来了。”
她无奈瞥了眼房嬷嬷,脸上挂着淡淡笑意。“前儿个太医院不是就来人瞧过了嘛,说本宫没得什么病。本宫跟你说,人不能太操心,太操心容易老。你看你,也就比本宫大两岁,这脸上皱纹比本宫的多得多。”
“奴婢是奴才,粗糙些也无所谓,哪能跟娘娘您比。”
房嬷嬷原本还紧张着,忍不住被皇后一番话给逗乐了。瞿州一案已经过去数日,越国公府仍旧死气沉沉。白煊心情烦躁,这些天去茶坊喝花酒的次数便多了许多。茶坊掌柜早就眼熟了白煊,他一来遂吩咐下人上茶,无需白煊张口提醒。“青梅太淡,今儿个我要关山红。”
白煊斜倚在走廊的栏杆前。底下是一汪湖水,直通城外护城河。众人嬉笑怒骂声不绝入耳。他微微眯眼,手臂随不远处的丝竹声舞动。片刻,一壶名为“关山红”的花茶送到了他面前。白煊从衣袖中取出一贯钱,扔到了端茶的小娘子身上。随后他抬起手,由小厮搀扶着往楼梯上走。“嘶。”
忽的,一道身影从他旁边掠过,挤了他一下,快步上了台阶。“哎你……”“没事。”
小厮正要喊住那人,找他讨要说法,被白煊阻挠。“这梯子太过狭窄,来往行人容易撞上,是该好好修整下了。”
他慢悠悠的道。“少爷所言极是,小的待会儿便同掌柜说声。”
小厮躬身。末了,白煊来到二楼,径直走进靠里的一间包厢。歌伎舞女早已在此等候,行过礼后,乐声起,众小娘子翩翩起舞。白煊躺在座榻上,饶有兴致观赏眼前的表演。“是谁要见我啊?你们不说清楚,我可就要走了!”
屋外传来男子说话声音,被丝竹声盖住,只隐隐听出大概。“去迎客。”
白煊忽然开口。小厮应下,往前几步,绕过屏风,将房门打开。“我家少爷有请。”
他微微侧身,让出一条道。“你家少爷是谁啊?我认识吗?”
男子眉头紧皱,狐疑打量小厮。随后身子上前倾,目光绕到里面。隔着一层薄薄账幔,娘子们风姿绰约的身影若隐若现。“您进来就知道了。”
小厮轻声道。“弄的这么神秘兮兮的。”
男子嘀咕一句,踏门而入。听见脚步声,白煊抬眸,目光落在男子身上。“请问这位公子,你我可曾相识?”
男子眉头越皱越深。就是这人要见他?“你忘了?刚刚你在上楼梯时撞了我一下。”
白煊挥了挥手,示意舞女停下,退去一边。“是我疏忽,走的太快未走看见公子,还望公子见谅。”
男子解释。“不小心?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白煊声音没来由的拔高,朝男子怒吼。吓得周边站着的一群娘子浑身发抖,更有甚者叫喊出声。“公子怎要这样说?你我互不相识,也不曾结怨,我为何无缘无故要故意顶撞你?”
男子眉头始终紧皱着,神色从一开始的困惑变作了现在的惶恐。“我顾不了这么多,你惹我不开心,就要付出代价。”
白煊咬紧牙齿,吐出的字像是才从口中碾碎了一道。“趴下。”
他语气冰冷。“什么?”
男子错愕,以为自己听错了。“我让你趴下。”
白煊再次命令。“我家公子乃是越国公府的大少爷,你若胆敢违抗他的命令,只怕今日不会叫你活着出这个门。你自己掂量吧。”
听罢小厮提醒,男子心头一颤。他双眸睁大,怔怔看向白煊。白煊不紧不慢坐起身,拿起桌上茶杯,细细把玩起来。在场众人皆不敢发出声音,唯恐惹怒了他,屋内气氛压抑得可怕。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白煊宛若忘了那男子一般,自顾自品茶。待到壶中茶水快要没了一半,男子终于支撑不住,“哐当”一声跪倒在地。“求求白公子饶过小民,小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吓得面色惨白,接连朝白煊磕了三四个响头。“你。”
白煊目光转向旁边,手指向其中一个娘子。“过来。”
那娘子不敢耽搁,迈着碎步走到中间。“坐到他背上,沿这个屋子绕一圈。”
白煊戏谑道。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大惊失色。那男子更是惶恐,抬起头看向白煊,目光中充满祈求。“不用急,每个人都有机会。”
白煊薄唇微勾,笑眯眯的打量男子。“你不是走得很快吗?我看看你爬的快不快。”
“白公子……”祈求的话还未说完,一道凌厉目光朝他投来。分明房间内暖炉烧得正烈,他却冷得直打哆嗦。“还挺像嘛。”
看着男子在地上爬行的模样,白煊咯咯直笑。“学声狗叫听听。”
男子不得已,只有照做。房间充斥着女子的尖叫和白煊的笑声,时而传出几声狗叫,连带着外面行人经过,也忍不住好奇从窗户外探出头去打量几眼。半个时辰后,在场所有娘子都骑了一遍,男子也已然精疲力尽。没有白煊的吩咐,他不敢乱动,仍旧保持着爬行时的姿势。“我错了,求求您,求求您放过我。”
男子哽咽。白煊挥手,众娘子陆陆续续退下。“你错在哪里了。”
他挑了挑眉头,笑着问道。“我不该走的太快,没有看见您在旁边,不小心撞到您。我以后一定注意。”
男子几度崩溃,趴在地上的双手不断颤抖。“我看你这双眼睛留着也没什么用。”
白煊神情鄙夷,仿佛那男子不是人,而是什么脏东西。“来人!给我把他眼睛挖了。”
“白公子!别!”
白煊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轰隆”一声炸开。男子迅速跪下,用力朝白煊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