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点事情就要死要活，那是他没本事。当时我被他推下水，他袖手旁观的时候可有想过我的感受？”

经历刚刚一遭，桂阳本就紧张，结果沈绾还指责她的不是，她顿时更委屈了。“桂阳，事情不是这样论的，杜……”“杜公子杜公子，你嘴里就只有杜公子。”

桂阳气极，打断了沈绾的话。“既然你那么心疼他，你和他做朋友就是了，我蛮横无理，视人命不顾，我就是个坏人，行了吧。”

说罢，她头也不回走开了。沈绾转过身，看着桂阳离去的背影，眸中满是无奈。“娘子……”“先回去吧。”

她现在疲倦不已，只想回府休息。与此同时，顾晏沉也已经抵达江城。刚落脚，他便马不停蹄去往大牢。因为朝中重新派了人手管理大舍镇，原先流窜于海霞关附近的土匪都已渐渐消失。眼下还剩几个之前赵王抓获的土匪被顾晏沉吩咐从蜀州押送到了江城。顾晏沉来到关押他们的囚房时，几个土匪正躺在角落。他们蓬头垢面，身上着的囚服被灰尘和血渍染色，红一块黑一块，看上去格外狼狈。“太子殿下来了，都赶紧起来行礼。”

牢兵语气十分不耐。话音刚落，顾晏沉狠狠瞪了他一眼。牢兵吓得浑身打颤，不敢再开口。几个土匪听到动静后陆陆续续站起身，面向顾晏沉，目光中透着浓浓不解和警惕。“把门打开。”

顾晏沉吩咐。“殿下，他们可是土匪。”

牢兵压低声音提醒。“你只管开门。”

顾晏沉冷声道。囚房打开，他大步迈进。“你们是大舍镇的百姓，对吗？”

顾晏沉声音亲和，生怕吓到他们。毕竟这两年他们被官家欺负了多少次。“我们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接下来要杀要剐，全凭你们发落。”

其中一名男子说道。“我今日刚来江城，先前的事情我不知道，也不掺和，我找你们，是希望你们帮我一个忙。”

顾晏沉顺势说出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什么忙？”

几人警惕。“帮我指证一个人。”

随后，他们被顾晏沉带到另外一面牢房。“张霄？！”

几人一看到张霄，瞬间失了理智，纷纷冲上前，想要杀了他。“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张霄，你从前打压我们欺负我们的嚣张劲去哪里了？你不是喜欢打人嘛，老子今天就打死你！”

好在有铁栏杆阻隔，几人进不去。“你们先冷静，相信太子殿下，他一定会为你们主持公道的。”

白朗上前，劝住几人。张霄听到白朗的话，眼前一亮，抬起头来。“微臣江城大舍镇知县张霄，参加太子殿下。”

他跪到地上，毕恭毕敬向顾晏沉行礼。“就是你拿国库银两向百姓放债，趁机从中谋取暴利的？”

顾晏沉双眸微睨，凌厉异常。“微臣知罪！”

张霄语气坚定。“这几日，微臣被困在牢中，一直在思考这两年做过的错事，深知对不起大舍镇百姓，唯有一死放能谢罪。”

“不过，微臣还有些话要说。”

“什么话？”

顾晏沉追问。“太子殿下可有想过，微臣一个小小知县，如何有本事私吞国库银两，又如何有胆量向整个镇上的百姓放债的。”

张霄反问道。顾晏沉呡唇，等待他继续往下说。“其实微臣这两年所做的一切都是受人指使，微臣只是被迷了心窍，做了他人的棋子。”

“谁指使的你？”

“指使微臣的是江城巡抚徐大人。”

张霄抬眸，与顾晏沉四目相对。顾晏沉内心大惊，明面上仍十分镇定。“太子殿下，恳请您处置这些畜生，不要让百姓心寒。”

身后几人将顾晏沉和张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得知幕后黑手乃是江城巡抚，几人纷纷下跪，请求顾晏沉处罚。“我一定会尽快查明真相，把所有参与进此事的人都揪出来，还你们公道。”

顾晏沉向几人郑重承诺。安抚好他们心情，他又派人喊大夫前来为几人包扎伤口，再送回大舍镇。周围瞬间变得无比安静，顾晏沉一步一步走上前，任由牢兵将囚房打开，然后走了进去。张霄依旧跪在地上，无论他此时心里想的什么，至少看上去很是诚恳。“你刚刚说，指使你这样做的人是徐传铃？”

顾晏沉再三确认。“回殿下的话，是的。”

张霄回道。“那你可有证据？例如你们来往的书信。”

顾晏沉追问。“徐大人行事十分谨慎，这些物件他万不可能留下。两年前，朝廷拨下银两，他就把这笔钱全部交给了微臣，并叮嘱微臣要做的事情。之后，他每两个月会派他的亲信前来拿钱，他九微臣一。除此之外，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往来。”

没有留下证据？顾晏沉眸中掠过一道深意。“那他每次派来拿钱的亲信都是同一个人吗？”

“是的，叫金全。是个武功很高强的人。”

张霄一一回答。“殿下，微臣有一个疑问。”

见顾晏沉正在沉思，他忽然开口。“说。”

顾晏沉语气冰冷，听不出丝毫感情。“微臣今日主动说出这些，皇上那边会对微臣从轻发落吗？”

张霄小心翼翼道。“如果你没有撒谎，会。”

从大牢出来后，顾晏沉终于回到巡抚府休息。昨日赵王才刚到，府内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冷清。但周遭装潢倒是与他猜测的大差不差。徐传铃自小简朴惯了，长大了也未能改掉。故而无论他的衣裳还是吃食，亦或是府内装潢，皆是往简单了来。这几年来旁的不知，这一点倒是没有变。顾晏沉实在想象不到如此节约的一个人会卷入贪污国库银两的案子中。“殿下。”

白朗走到他身后。“属下查过了，徐大人身边并无一个叫金全的人，符合张霄描述的都没有。”

一出大牢，顾晏沉就吩咐白朗去调查金全了。“那就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张霄在凭空编造人名骗我，要么徐传铃已经提早将其解决。”

眼下这种情况，他就算再不想怀疑徐传铃，也必须将所有可能性考虑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