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绾说的桂阳都懂，但她心里始终迈不过去这个坎。“人这一生，谁能保证没有做过一件错事？”

沈绾反问道。桂阳哑然。随之，她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将杜宁舟推下水的情形。真论起来，当时的她和推沈绾入水的周欢儿似乎并无区别。想及此，桂阳只觉得羞愧难当，脸颊瞬时变得红润。“我并非是想责怪你，也从未将那件事情放在心上。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人心多变，难免会有想不通做了错事的时候，如果他所为没有到十恶不赦的地步，也未伤及到谁，其实是可以原谅的。当然，原不原谅是你的事情。我同你说这些也是不想看到你难过，你若不想原谅她，那就不原谅。”

沈绾轻轻拉过桂阳的手，放在自己手心。“可前段日子如果不是周景在外面乱说，你就不会受那么多的委屈了。”

桂阳为难。毕竟周景是周欢儿的亲哥哥，她忍不住将对周景的憎恶牵连到周欢儿身上。“那是周景犯的错，兴许周欢儿并不知情呢？”

沈绾嘴角微扬，噙着淡淡笑意。“真的吗。”

桂阳半信半疑，怏怏低下头。“不确定的事情直接问她就是。她如果真心想要跟你和好，无论她知不知情，也会同你说真话，反之，你正好看清楚了她。”

沈绾提出建议。“那我现在就去问她。”

说着，桂阳兀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见她快步离开，沈绾笑着收回目光。“娘子。”

紫芜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唤出了声。“怎么了？”

“您为何要将桂阳郡主往周家二娘子身上推啊？”

“从何说起？”

沈绾淡然道。“桂阳郡主和周二娘子相识多年，您才和郡主认识多久。等她们两人和好了，万一郡主抛下您怎么办。而且郡主就是在和周二娘子断交后才开始与您熟络的。”

紫芜怎么看，桂阳和周欢儿重归于好，对于自家娘子来说都不是件好事。“我记着大明的律法中没有一人只能交一个好友的说法啊？”

沈绾打趣。“娘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担心郡主和周二娘子和好后就与您疏远了。”

紫芜解释。旁人兴许不知，但她和紫蕊从小陪着沈绾长大，再是清楚不过。沈绾虽然性子随和，可闲少能有人走得进她心里。自然，桂阳和文钰茹在她心里弥足珍贵。“桂阳不会。”

沈绾语气坚定。如果不是紫芜提起，她甚至都不会想到这儿来。她只看出桂阳惦记着周欢儿，所以一心为桂阳排忧解难。“奴婢看桂阳郡主方才有句话说得很对，您太心善了。”

紫芜小声嘟囔。沈绾轻笑着摇了摇头，抬手端起桌上糕点，掰了一小块塞进嘴里，未再继续回话。周元将周景送出京城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赵王耳朵里。“看来周元当真是走投无路了。”

赵王听罢嗤笑。要知道，周景可是周元唯一的儿子，如今竟舍得将他送走，可见周元下了多大的决心。“谁叫他们一家得罪了太子呢。”

廖鹏叹了口气，像是在心疼周元，又似是幸灾乐祸。“这件事情和顾晏沉有什么关系？”

赵王翻了个白眼。廖鹏立即明白他言下之意。“如此也能证明周大人说的没错。那沈家三娘子的确是有这个本事，将太子迷得晕头转向，甘愿为她出头。”

“城中这么多贵家娘子，偏偏喜欢沈绾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顾晏沉这是图什么啊？”

赵王咧开嘴，笑容中满是玩味。他是与沈绾相处不多，但有关沈绾的桃色绯闻，他可都听说过。“我也不知道。兴许沈娘子懂得如何讨男人欢心吧。您看周王和尚书府家公子，不也都喜欢她得很嘛。”

廖鹏回道。“顾晏沉喜欢沈绾……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赵王越想越兴奋。与顾晏沉斗了这么多年，次次都以失败告终，如今终于找到了顾晏沉的软肋，他如何能不高兴。“那周大人那边，殿下是怎么打算的？”

廖鹏小心翼翼询问。“你觉得他靠得住吗？”

赵王反问。“刚开我对他也有所怀疑。毕竟他之前与您并无接触，忽然就要投靠您，想必居心不良。不过后来他为了向您表忠心，不惜冒险对沈三娘子下手，我觉得他对您是有诚心的。而且他现在和太子已经彻底撕破脸皮，除了投靠您别无他法，要不然就任由太子骑在他头上。但凡他长点脑子也知道该怎么抉择。”

廖鹏将心中想法细细道来。“说得不错。”

赵王满意点头。“既然连你也觉得该接受周元，让他进入我的阵营，那我便听你的。”

“谢殿下信任。”

廖鹏低头谢礼。“不过周元待我到底是否诚心，此事还有待考量。这段时间你多盯着他点，一旦有所异常，立即向我汇报。”

万一周元是哪家的奸细呢。赵王生性多疑，自是不可能这么快就信得过周元。“殿下放心，我一定盯紧周大人，绝不会有半点疏忽。”

廖鹏面色坚毅。随即，赵王收回思绪，继续去想顾晏沉和沈绾的事情。在他印象里，顾晏沉向来不近女色，倒是难得见到他对哪个娘子如此上心。上回春蒐，他连镇东军的兵权都没要，一心惦记着沈绾的安危，那时赵王就察觉到他对沈绾的情意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份情意如此深厚。如周元所说，如果能够加以利用这层关系，将顾晏沉从太子的位置上拉下来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赵王越想越得意。外面的风言风语随着周景的离开渐渐趋于平静，不过七八日，城里已经听不见有人议论此事。沈绾原以为这场闹剧终于结束，结果又出了一件事情。彼时，她正在院中烹茶，准备等兄长回来一同品尝。紫芜匆匆忙忙回来，告诉她沈长青和人打了一架，浑身都是伤，现在正在后院医治。“那他受伤严重吗？”

沈绾连忙追问。不是她看不起沈长青，沈长青从小在沈烜的教导下养得谦逊有礼，从未与人动过手。沈绾压根想不到他会和人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