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爷显然未有想到顾晏沉忽然要走，忙不迭跟着起身，生怕坏了规矩。“那方才殿下与我商谈的那些……”“做生意不是小事，尤其是和你这样的大商户合作，更是不容疏忽，我总要考虑几日，再做商榷。张老爷应当能够理解吧？”

顾晏沉嘴角勾起，微微笑道。“太子殿下说的是。您尽管考虑，我随时等您回复。”

张老爷脸上挤出殷勤笑容。顾晏沉礼貌点头，随即快步出了大厅。张老爷站在台阶上，遥遥望着他走远，转头收回目光，退后几步，一屁股坐在座椅上。“老爷。”

小厮见状担忧，小心翼翼唤了声。“如若太子肯出手拉我一把，我便能度过这次难关，张家就有救了。”

张老爷自言自语道。“太子殿下既然愿意亲自到府上见您，定是有心想要与您合作。”

小厮宽慰。“但愿如此吧。”

张老爷感慨。他和顾晏沉之前从未有过交集，这次竟主动提出与他商谈合作事宜，张老爷虽在商场上混迹多年，但也琢磨不透顾晏沉的心思。尤其当下张家形势严峻，顾晏沉的决定对他而言有莫大作用，他更不敢松懈。“帮我备香，我要去祠堂祭拜老夫人。”

想及此，张老爷兀的起身，大步绕去了屏风后面。此时，张霄彬站在一处府邸门口，抬头看着上面的牌匾，神情凝重不已。过了良久，他终于鼓足勇气，抬腿走上前去。“啊！”

忽的，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张霄彬吓得浑身一颤，朝后踉跄了半步。待看到来人样貌，这才松了口气。“张公子，我家主子不是叮嘱过您，让您别来府上吗？”

男子将张霄彬拉到旁边的巷子里。“我有急事要找他，管不了这么多。”

张霄彬眉头紧皱。“正好你在，赶紧带我去见你家主子。”

说罢，他便要冲出巷子。“哎！”

男子迅速拽住张霄彬衣袖。“我家主子叫您不要来府上找他，定是有他的原因，您现在大摇大摆的进去，万一让有心人看见了怎么办？”

“太子已经找到我府上来了！”

张霄彬着急，声音不自觉拔高。到底是害怕，说完他灰溜溜的环顾了眼四周，生怕隔墙有耳。“之前你们不是说已经把证据都处理干净了，太子不可能查到我身上吗？”

“太子要是找到证据了，今日来你府上的就是刑部的侍卫，而不是他了。”

小厮回道。“……”好像的确是这个道理。张霄彬哑然。“这样，您跟着我，我带您去见我家主子。”

男子主动答应了他的要求。“好！”

不管怎样，顾晏沉查到他头上，这便是极为危险的事情。张霄彬做不到坐以待毙。随后，他跟着男子沿巷子这头穿过，绕到府邸背后，从小门进入。翌日。顾晏沉刚下早朝回到东宫，就听说科举作弊一案有了眉目。“皇上，这是从张家公子房间找到的信，根据府里佣人所指，这封信与张家公子字迹一模一样，几乎可以判定是为他亲笔所写。”

刑部长官魏育林将信递交给皇上。“荒唐！”

皇上看到最后神情愈加阴沉，随手把信扔到一旁。顾晏沉眉头微蹙，不动声色接过。信上，张霄彬交代王文双房间里的题目乃是他偷偷放置，其目的是为了牵连沈长青，从而陷害到顾晏沉身上。依照他的意思，他对顾晏沉心存怨恨，但二人身份悬殊，仅凭他一己之力不足以报复顾晏沉。故而生出利用科举的影响力及顾晏沉和沈家的关系，来加害于顾晏沉的想法。“因为与太子有私仇，便扰乱整个科考，朕看他是活腻了。”

皇上气不打一处来。就因为张霄彬此举，耽搁了所有大明的考生。“好端端的，他怎么会忽然畏罪自杀。”

顾晏沉提出疑问。“臣询问了平日里与张家公子来往较深的一些人，都说他性子张扬纨绔，但几乎不曾做过恶事。想来这次头脑发热酿成大错，他担心事情败露后被朝廷处罚，惊慌失措之下便想到了自缢。”

魏育林猜测。“唉。”

顾晏沉轻轻叹了声气。“你也是。他做错了事情，你禀报京兆尹府也好，偏要自己处置。结果被人怀恨在心，连累到其他人。”

皇上没有好气瞪了顾晏沉一眼。“此事发展到今日地步，儿臣罪不可赦，还请父皇责罚。”

顾晏沉双手作揖，认错态度很是诚恳。最终皇上只是埋怨了他几句，并未惩罚于他。“有劳魏大人查明此案，还无辜之人公道。”

离开御书房，顾晏沉向魏育林道谢。“太子殿下谬赞。”

魏育林谦逊回道。“若非那张家公子忽然畏罪自缢，恐怕刑部现在还没有眉目。”

要感谢也该感谢张霄彬，算是主动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善后，就先不打扰了。”

说完，魏育林加快脚步走到了前面。顾晏沉嘴角噙着淡淡笑意，一步一步走出大殿，直到拐弯，他脸上笑意彻底散去，只露出一双满是阴鸷的眼睛。应皇后的提议，沈绾在遥州待了一夜。皇后身子一直不见好，房嬷嬷和秋月担心不已，又请了太医查看。“怎么样？”

门一打开，三人不约而同涌了上去。“沈三娘子，房嬷嬷，秋月姑娘，皇后娘娘身子并未大碍，只是还需要休养，三位不必太过担心。”

太医语气平和。“没事没事，您每次都说没事，可您刚刚在屋子里也看见了，娘娘脸色比一开始还要差些，哪像是没事的样子。”

秋月着急，也管不着自己失态不失态了。“是啊，这都几日了，娘娘一直不见得好。王太医，您会不会是诊断错了？”

沈绾跟着附和。“我行医二十余年，见过的疑难杂症无数，区区吃坏肚子，我还是检查得出来的。沈娘子，秋月姑娘，你们就放心好了，娘娘真的是吃坏了肚子，没有别的毛病。”

王太医神色颇为无奈。“可谁吃坏肚子像娘娘这样大的反应的。”

沈绾半信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