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丛德纲就邀请陈卓登门，这本身就是想要交好的信号，刚刚丛德纲的儿子上来就叫叔叔是第二个信号，这简简单单的一声“嫂子”不但能拉近距离，还把这次会面的调子定了下来，其中的智慧和拿捏，绝不仅仅是一声称呼。丛德纲从出来就在观察陈卓的言行，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些，“坐沙发，”介绍了他老婆的叫白露后，他便过去餐桌旁边，去沏茶。陈卓看丛德纲没有假客气拒收他手上的烟酒，便顺手把东西放在了门口的鞋柜上，走过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丛德纲沏了两杯茶，端过来放到茶几上，笑道：“你倒一点儿不怯场，我姐夫给你的评价看来是一点儿水分都没有。”

“刘院长怎么夸我的？”

陈卓端起一杯茶，吹了吹。这会儿的安京已经开始降温，却还没有送暖气，算是北方一个寒冷真空期，夜晚还是有些冷的。丛德纲也手握一杯热茶，“他啊，说你少年老成，心思深沉，表面却又玩世不恭，可偏偏你还成了救人的大英雄。姐夫一再跟我说，不能把你当孩子看，我觉得他说的很对。”

陈卓故作惊讶，“不用这么坦诚吧，刘院长这是把我老底都刨了，”表面插科打诨，但他已心思电转。刘思谊这么跟丛德纲透露对自己的观感，足见他对这小舅子的看重，丛德纲主动约自己上门，又把刘思谊对自己的评价原封不动的说出来，他的目的又是什么？这次会面是不是刘思谊授意的？尼玛！刘思谊不会就在里屋吧？丛德纲可不知道陈卓脑子一转会绕地球几圈，“计算机学院这么多年也都没有出过大一就想创业的学生，重视你，是好事儿。”

“刘院长帮了我太多了，说起来真得好好感谢他，”陈卓顺着丛德纲的话道。丛德纲略沉吟了一下，“那机房旧楼，你是打算做什么行当？”

他这么问其实有点儿犯忌讳，商场之上当面打探人家底细，是非常愣头青的行为。陈卓却也没有怪他，毕竟只是一个大学保卫科长，很多事情不能以己度人，“打算做个奥数培训中心，教教中小学生数学，丰富他们空虚寂寞的课余生活。”

丛德纲点点头，冲他儿子的房间努努嘴儿，“我儿子丛思兵，三年级，学习还行，等你开业，我给他报个名，混个头把交椅。”

“好啊，开门就有生意，好兆头嘛，给丛科长打个八折，”陈卓随口道，他是不会说出免费这样的话的，生意不是那么做的。丛德纲也只是随口一说，为的是拉近距离，打不打折，他才不在意，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既然你已经开始动工了，有的话我还是想提醒一下你，往后可能会有人找你的麻烦。”

陈卓目光一凝，眉头皱起，沉吟了片刻，“我动了谁的蛋糕？”

丛德纲本以为陈卓会有些慌乱和迷惑，却没成想他会蹦出这么一句话，琢磨了一下，又觉得确实很贴切，眼中闪着光芒，这小子真的不简单！“你这个用词很有意思，还真就是你动了别人的蛋糕。”

陈卓没有急着问是谁，而是自己开始捋思路，要找他麻烦无非因为两件事，一是为了利益，二是有过节。他来到安邮后，要说得罪谁，那无非就是林天阳、姚恒，还有莫城，真要因为过节找他麻烦，只会是这三人。问利益，算是二选一的投石问路。“能透露？”

“当然，我和姐夫都不会希望你吃暗亏，”丛德纲煞有介事的道：“校后勤主任莫一辉盯着那旧机房有一段时间了，他本想承包给他的弟弟，也就是莫城的老爹，做个新食堂，但因为建校的历史原因，那楼是属于计算机学院的产业，我姐夫不点头，他是怎么都拿不到的，现在却给了你，能明白我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