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入职以后的业余时间,张维扬将《血色浪漫》的电视剧以及原著都刷了两遍,并且将从网上收集到的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至九十年代初这将近三十年里中国的社会、经济、军事等诸多领域的资料也大致了解了一下。 周一,就在张维扬跟着高潮出警的路上,他被系统送进了《血色浪漫》的世界里。 “欢迎宿主进入激活奖励世界,现颁布对应系统任务: 一、抱得美人归(特指第一女主周晓白); 二、下乡体验至少一年的知青生活,并且要给宿主插队的村子带来一些积极的改变; 三、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在军事领域取得一定的成就)。 任务一奖励:十年老刑警的工作经验。 任务二奖励:本世界顶尖射击天赋。 任务三奖励:视任务完成情况而定。 温馨提示:穿越世界为平行世界,宿主进入期间,主世界时间静止。”
…… “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雨露滋润禾苗壮……” 耳边听着窗外喇叭里正在播放的充满时代感的红歌,张维扬将系统发布的各项任务信息认真阅读了好几遍。 总的来讲,系统这次给出的奖励倒是挺符合张维扬在主世界《警察荣誉》的实际需要。 作为一个公安系统的门外汉,哪怕张维扬这个人胆大心细,学习能力足够强,想要成长为一名合格的人民警察也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现在系统给出的前两项奖励已经属于是帮助张维扬开挂了。 十年老刑警的工作经验,刷过剧的张维扬一想就知道这是从张海洋的身上来的。 在《血色浪漫》故事的大结局,张海洋已经担任北京市的刑警队队长一职,哪怕升到这个位置有他家庭给予的助力,但是他本身的能力也不会很差才是。毕竟首都地区的刑警队长这个职务的性质比较特殊,没有点本事根本坐不稳。 从事刑警工作十几年,张海洋的这份刑警工作经验哪怕对于二十一世纪的高科技犯罪有些过时,但是万变不离其宗,至少一些基本经验也能补足张维扬眼下最大的短板。 尤其张海洋还是一名老侦察兵转业的刑警,具有过硬的军事素质,并且将这些军事方面的多年积累也运用到了他的刑警工作当中。 十几年下来,这份经验怎么说也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至于第二项提到的顶尖射击天赋,大概率不是张海洋的就是宁伟的。 别看张海洋好像处处不如钟跃民,但是单论射击这一项军事能力,他比《血色浪漫》的男主钟跃民还要强出不少。 剧中单兵能力最强的宁伟,在射击方面也是张海洋的徒弟。 当然,后来的宁伟也是一个狠人,说不定这份射击天赋来自这位冷血杀手呢。 就在张维扬分析几项系统奖励对于他的未来利弊时,自家的房门被敲响了。 “维扬,在家吗?”
叫门的人声音粗哑,语气中透露着一股憨厚。 张维扬从床上起身打开房门,就看到一个中等个头、身材粗壮、面相有些凶恶的男青年正站在他家门口。 “奎勇啊,找我什么事?”
李奎勇,跟张维扬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孩子,从小就练摔跤,举石锁,个人武力相当出挑。 同时,他也是《血色浪漫》男主角钟跃民的小学同学,最后因为癌症去世,是钟跃民少有的几个一般家庭出身的朋友之一。 只见李奎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手头还有余钱吗,我跟你借一点?”
张维扬低头盘算了一下自己的积蓄,说道:“家里是不是又快断炊了?我手头就五块钱,这点钱够吗?不够的话,等晚上我跟我妈再拿点。”
李奎勇连连摆手道:“你快别跟刘姨说了。之前刘姨已经帮衬了我家好几次了。回回说是借钱给我们,我们还钱的时候她又不收,你让我怎么好意思再跟她张嘴。”
李奎勇作为家中长子,是家里实际上的大家长。因此,借钱之类的事情都是由他出面。 他的父亲李顺发早年从沧州逃荒来到京城,也没什么手艺傍身,最后就在京城里拉起了黄包车,勉强糊口。 新中国成立以后,李顺发的人生发生了改变,参加了三轮车联社,蹬上了平板三轮车,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国家工人。 1951年,李顺发从老家领回来一个乡下丫头,也就是李奎勇的母亲。 第二年,两个人就有了李奎勇。 从1952年起,李氏夫妇每年都要添一个孩子,一共生了九胎,其中有六个活了下来。 可是全家人的经济来源就李顺发在五十年代中期定下五十六元的工资,一大家子的生活水平可想而知。 等到了1959年开始的那几年,连大学教授都快吃不饱饭了,更何况李顺发家。 也就是在那几年中,李顺发一家人只能勒紧裤腰带,熬过这一难关。 结果那两三年好不容易熬过去了,李顺发的身体却垮了。 1965年春节刚过去,李顺发就撒手人寰,死于肾衰竭和心脏病等多种并发症。 顶梁柱没了,对于李家而言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更坏的消息是为了给李顺发治病还借了不少钱。 好在李顺发的单位按照规定承担了抚恤金的发放,家里这才算有一点经济来源,按人头发放的抚恤金勉强还能让李家维持生活。 不过随着李奎勇的三个弟弟、两个妹妹日渐长大,上学也需要用钱,三轮车联社发放的那点抚恤金渐渐就有点不太够用了。 李奎勇这个人好面子,轻易不会和旁人张嘴借钱。 也就是张家和李家在一个四合院里住了十来年,交情素来极好,这才张嘴跟张家借了两回。 张维扬的母亲刘素芳为人豪爽,心地又善良,借了钱以后根本就没想着要李家还。 好面子的李奎勇觉得亏欠了张家,这一年多以来一直都好意思和张家张嘴。 张维扬将李奎勇拽进了屋,说道:“你就别跟我们家矫情了,当了十多年邻里,谁还不知道谁家的情况。你这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恐怕连我都不会找。再说了,我的这点钱够干什么,还是等我妈回来跟她再拿点,先把你家的问题解决了。你等等,我先把我的五块钱拿给你。”
说着,张维扬就进了里屋,在床底翻出好几双鞋来。 “对了,奎勇,你家到底怎么了,突然想起来跟我借钱了?”
张维扬从一双解放鞋里取出了带着点味道的五块钱,转身递给了李奎勇。 李奎勇满脸愁色地说道:“奎英昨天夜里发了高烧,一大早就送到医院了,说是急性阑尾炎,这会儿正在医院做手术呢。这不是医药费实在拿不出来了吗?”
李奎英,李奎勇行六的弟弟,实际上的老五,今年刚十岁。 张维扬手指着李奎勇,气得骂道:“李奎勇,你就是个混蛋!家里出了这么大事,你还在意这点面子,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这要不是奎英病得厉害,我看根本劳动不了你这张比皇帝都金贵的嘴。看病的话,五块钱顶个屁用。我先从我妈那儿拿上点钱应急,等她晚上回来再告诉她。”
又从刘素芳放钱的地方拿出五十块钱,张维扬这才跟李奎勇一起去了宣武医院。 等两人来到医院,这边的手术已经结束了。还好送医比较及时,李奎英的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维扬,还剩下二十块钱,你先拿回去吧。”
结完医药费的李奎勇想要把剩下的钱还给张维扬。 张维扬又把钱摁了回去,“别着急出院,让奎英在医院里再住两天,多观察一下。这点钱你也别急着还我,拿着给奎英买点好东西补补身子。我可是听大夫说了,奎英闹出这个毛病的主因就是营养不良,多补一补没坏处。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手里面还有两个余钱,这钱你先别着急还。”
李奎勇急忙说道:“这怎么能行!”
张维扬道:“怎么不行?咱们两家是什么交情,咱们俩又是什么交情,你跟我客气什么。”
李奎勇迟疑道:“这……” 张维扬打断道:“别这呀,那呀的,一点也不干脆。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把你的摔跤教我两手。”
“你怎么突然想起要学摔跤,不想上大学了?”
李奎勇好奇地问道。 主要是之前的张维扬一直是个好学生,从小学到初中都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当时连老师都说这孩子以后肯定能上清华、北大。 所以虽然张维扬长得人高马大的,偏偏是一点架都不会打。 “现在这个世道,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上大学。反正一时半会儿学是上不了,我还不如去当兵,跟你学摔跤就当是学一门手艺了。”
李奎勇想了想,道:“那成,等奎英出院了,我就开始教你摔跤。”
张维扬道:“那就一言为定!你在医院这边好好照顾奎英,我先回家跟我妈他们说一声,明天我过来替你。”
“这就不用了吧,我一个人能照顾了奎英。”
“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反正自从学校那边不上课以后,我这边一直就比较清闲。你不一样,还一大家子人等着你照顾呢。”
说着,张维扬拍了拍李奎勇的肩膀。 李奎勇重重地点了点头:“好,那就多谢了,维扬!”
回家以后的坦白局进行得非常顺利。 张维扬的母亲刘素芳一听是李奎英生病了,还想再拿出点钱给李家送过去,结果被父亲张建功给拦住了。 “钱就不必再借给李家了,奎勇那孩子好强,帮得多了反而会伤到他的面子。倒是维扬去医院帮忙照顾奎英,这个尽管去做就是。”
刘素芳道:“那就先这么着吧。我明天去买只老母鸡,给奎英炖点鸡汤。奎勇总不能连口吃的都不愿意接受吧?”
张建功摇了摇头,说道:“送个鸡汤倒是没事,奎勇的自尊心虽强,但不至于一点好意都不接受。”
刘素芳透过窗户看向李家那边,叹了一口气道:“也难为奎勇这孩子了,一个半大小子却要给这么一大家子人当家做主。老李多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张建功也叹道:“谁说不是呢,这年月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啊!咱们家也有四个孩子要养,负担也不小。要不是咱们两个都是国家工人,有两份工资可拿,日子估计也是紧巴巴的。”
张建功是印刷厂的车间主任,刘素芳则是轻纺厂的一名普通工人。 在六十年代,在北京地区进行横向对比,双职工收入已经相当不错了。 刘素芳又对张维扬嘱咐道:“去照顾奎英的时候,多上点心。别跟在家里似的,只懂得抱着你的那些书,连酱油瓶子倒了也不懂得去扶一下。”
一想自己之前在家里不碰家务活的做派,张维扬挠了挠头道:“放心吧,妈,我一定用心照顾好奎英。”
刘素芳又道:“不过在家看书也是好事,总比别人家孩子天天在外面打架要好!”
“看书当然是好事了,”张建功慈爱地端详了一下自家大儿子,随后满意地说道:“维扬,这两年外面乱腾腾的你也没有把书本放下,这很好。知识永远不会辜负爱学习的人,你学到的东西早晚是会有用的。”
“你看看你爸,酸话一套一套的。当了个印刷厂的车间主任,天天跟书本待在一块儿,他还把自己当文化人了。”
刘素芳吐槽道。 张建功反驳道:“不是文化人,就不能看书了吗?旧社会的时候我是个睁眼瞎,这不是政府已经给咱们扫盲了。这些年在印刷厂里上班,这么好的条件我可一点都没有浪费。我们厂长都说了,我现在怎么也有高中文化了。我们厂长可是哈尔滨工业大学的高材生,他的话那还有假。”
“小郭进厂以后就给你当徒弟,你觉得他会说你这个师父的坏话吗?”
刘素芳的话将张建功噎得说不出话来。 张维扬赶忙劝道:“爸!妈!正说奎勇家的事呢,你们俩怎么还斗上嘴了。”
思路又回到李奎勇一家刘素芳又说道:“奎勇家就算过了这个难关,后面的日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过?奎勇现在就这么不务正业地跟哪些小流氓们混在一起,根本没一份正经的营生。他的那几个弟弟妹妹可能没两年就窜起来了,到时候家里的负担更是小不了。”
张建功也道:“话是这么说的,但是根本没办法解决啊!现在干什么都不安稳,就进厂当工人还好一些。但是现在工厂多难进,你也知道。名义上来讲,维扬、奎勇他们还是学生,就算想把他们安排进厂子也不好办啊。而且我的那个推荐名额,还得留给维扬啊!”
现在张维扬继续念书,然后读大学的这条路暂时没了着落,张建功自然要为儿子的前途着想。 张维扬摇了摇头道:“你们俩就先别谈论进厂上班这个问题了,先不说到底能不能成,我心里还不太想去厂子里上班。”
刘素芳问道:“不进厂子,你还想干什么?在家看书,还是跟奎勇似的去当小流氓?”
张维扬答道:“我想去当兵。”
张建功点了点头道:“当兵倒也是一条路子。”
“这倒也是,去部队里当兵倒是安稳一些,但是当兵多苦啊!你说说这个年代都成什么样了,乱糟糟的让人还得躲进军营里。”
刘素芳有些心疼儿子。 张维扬道:“妈,这种话在咱们家说说可以,千万别到外面去说。”
刘素芳没好气地说道:“你当你妈傻啊,这种事儿我怎么可能去跟外人说,也就在家里跟你们爷俩说两句,那几个小的我都不敢让他们听到。当然了,再苦还能苦得过旧社会,至少不用担心哪天又被什么大帅折腾一通。”
要说起来民国时期的北京,那可真是城头变换大王旗。 今天来个袁大总统,明天来个段大帅,后天又是什么曹大帅、张大帅,再后来又是这个将军、那个将军的一通换。中间还有八年是在异族的铁蹄下,那日子别提多难过了。 从小就在北京长大的刘素芳对这些当然是体会颇深。 “当兵其实还是挺有前途的,如果表现得好,能够顺利提干,各方面待遇也不会比上大学差。”
张维扬如是说道。 看了看自己人高马大的儿子,张建功跟刘素芳都点了点头。就张维扬的这个身体素质,当兵说不定还真能有一些前途。 张维扬又道:“我跟奎勇说了。等奎英出院以后。我跟着他学学摔跤,也算是学个一技之长用来防身。真要是进了部队,说不定还能用得上。”
刘素芳说道:“学学摔跤也好,也是门手艺。省得你闷头读书,最后真读成个书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