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维扬和他的三班小心翼翼地行进在一片树林里,静谧的树林之中,只有脚底踩在草丛上沙沙的声音,和十来个人有规律的喘气声。 可以听到不远处的一条简易公路上不时传来的声音,有卡车的声音,也有坦克的声音,还有红军大部队唱军歌的声音。 作为一支出来做侦察的小分队,由不得他们不谨慎。 “班长,我看到一辆通讯车往南边走了,隐约听到一些他们和负责道路指引的士兵之间的对话,应该是去给坦克团下命令的。”
单兵侦察归来的宁伟汇报道。 正背靠着一颗大树闭目养神的张维扬一下来了精神,说道:“忙乎了这么久,总算是找到红军指挥部的踪迹了。”
看到陷入思索的张维扬,了解他行事作风的副班长罗永刚问道:“班长,你不会是真打算干一票大的吧?”
张维扬点了点头道:“大好机会就在咱们眼前,不干那是傻子。”
罗永刚又问道:“可是指挥部给咱们营的命令并没有这一条,这会不会坏了规矩?”
张维扬目光炯炯地说道:“但他们不也没有禁止吗?而且历来当蓝军的部队都是被动挨打的对象,这种破规矩早就该改一改了。”
就算他们不做,同样被安排出来侦查的一连五班也会干,钟跃民那个家伙可不是循规蹈矩的老实人。 把全班人召集到一起后,张维扬开口道:“根据刚才宁伟传回来的消息,大致可以确定红军指挥部就在咱们的北面,具体距离应该不超过两公里。我的想法是一会儿我带着宁伟继续往北摸,确定指挥部的位置,其他人继续在这片树林里休息。老罗,你们休息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警戒,虽说红军那边大概率不会来林子里搜查,但还是要以防万一。”
罗永刚道:“放心吧,我们这边肯定不会出问题。你和宁伟路上小心点,别被红军抓了舌头。”
张维扬轻松地说道:“红军想抓住我这个孙猴子,还差五百年道行呢!宁伟,咱们走!”
两个人一路躲过把守的敌观察哨,近一个小时之后就摸到了红军指挥部附近。 张维扬默默地观察着红军指挥部周边的一草一木,将一切牢牢地记在了脑子里。 半个小时以后,宁伟小声问道:“班长,咱们已经确定红军指挥部的位置,该回去和副班长他们汇合了吧?”
张维扬低声回道:“不急,再观察一下红军卫队换防的规律,就算想要实施斩首行动,也要等晚上在动手。咱们班一共才十一个人,任务想要成功靠的就是以有心算无心,所以只有一次机会,观察一定要认真再认真。你得耐住性子,将看到的一切都记在心里,只有当你对眼前的局面了然于胸的时候,才能做出正确的决断。”
宁伟有样学样地观察起对面的情况,默默地记了下来。 等到观察的差不多了,张维扬才带着宁伟撤了回来,临行前将二人留下的痕迹小心地打扫干净。 简单地向众人讲了一下大致情况,张维扬部署道:“同志们,红军指挥部那边的情况我和宁伟已经摸清楚了。那边的观察哨两小时一换岗,中间大约有30秒的空当,咱们利用这个空当直插红军指挥所。大家吃一口干粮,休息一会儿,然后七点出发,八点趁着刚入夜直接开展行动,明白了吗?”
“明白!”
战士们一起回应道。 罗永刚汇报道:“班长,还有一个情况。就在前不久,红军那边的调遣就开始乱套了,后来整个红军都乱成了一锅粥。”
张维扬点了点头道:“钟跃民他们干得不错啊!”
罗永刚问道:“班长,你怎么知道是钟班长他们干的?”
“演习预案是早就编排好的,红军的指战员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连演戏都演不好,肯定是出意外了。目前咱们‘蓝军’最有可能出手干这个事情的就是钟跃民他们。正好,咱们一会儿动手的时候更方便了。同志们,一连的钟跃民他们已经打乱红军的部署了,咱们二连的也不能落于人后。拿下红军指挥部,回去我请大家喝酒庆功。”
三班的战士以战斗队形在小路上行进,前导小心翼翼向前搜索前进,后卫也小心的注意身后的情形。尽管红军那边的指挥体系因为钟跃民他们的小动作产生了混乱,但是张维扬仍然不敢怠慢。 其实钟跃民的举动还可能造成另外一种局面,红军指挥部的防卫体系反而会因此提高了警觉。不能将成功的希望完全寄托于红军的失误上。 红军指挥部的观察哨仍然于八点左右进行了换岗,接着已经降临的夜幕,三班顺利地摸进了红军指挥部的几顶帐篷中间。 罗永刚和宁伟分别制住了一个门口的守卫,张维扬带着其余人冲进了红军最高指挥部。 “各位首长,我宣布,你们已经被俘虏了。”
张维扬的枪口指着红军的最高指挥官,也就是C军甲种坦克师的最高首长于文德。 正在地图上勾画的于文德楞了一下,气的把铅笔甩到了桌上。 搞了这么多年演习,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今天的情况。先是因为钟跃民的行动,红军的指挥一时之间陷入了混乱。结果好不容易混乱局面得到了控制,他这里直接被斩首了。 这一回,他可是在蓝军那只老猴子面前丢大人了。 一场本来为期五天的红蓝军对抗演习,因为两个侦察营班长的突发举动,在第一天就画下了句号。 营长赵立勇声色俱厉地训斥站在他面前的张维扬和钟跃民:“你们两个真够光荣的啊!一个伪装扰乱了红军的指挥体系,一个更是直接端了红军最高指挥部,我是不是应该替你们两个向上级请功啊?”
钟跃民笑着说道:“请功就不必了,演习结束了,营长您请我们喝顿酒吧!”
“别跟我嬉皮笑脸的!你们两个弄出这么大的事来,不被上级处分就烧高香了,还喝酒。罚你们两个一人写一篇三千字的检查,两天后给我。”
钟跃民讨饶道:“营长,我们怎么说也是给您出了一次大风头,检查就不必了吧。”
赵立勇没好气地道:“出风头,我现在正等着挨骂呢!”
然后转头看向张维扬,问道“张维扬,你平时也挺会说话的啊,今天给我演什么徐庶进曹营。有什么想法,也说说吧?”
张维扬答道:“写检查我接受,毕竟我没有听从上级指挥,确实违反了纪律。但是我坚持认为我做的没错,咱们平时训练的目的就是为了实战做准备。上级搞演习的初衷也是要查漏补缺,就这么过家家似的演一场,怎么能发现我军平时训练时存在的问题,并加以改正。”
钟跃民跟着说道:“营长,我赞同张维扬的意见。就这样子演习,还不如我们小时候玩警察抓强盗呢,那时候起码是真打架了。”
“小词还一套一套的。你们两个给我滚回去写检查,我想想怎么和上级首长交代吧。”
赵立勇挥了挥手,把两人撵了出去。 等两人离开,教导员邢玉龙问道:“营长,吓唬完这两个臭小子,咱们还是商量一下怎么和上级汇报吧?”
赵立勇斩钉截铁地说道:“没什么好商量的,真要是有责任,我背了。这么多年当蓝军光挨揍了,这两个小子算是给我好好地出了口气。”
邢玉龙摇了摇头,道:“就知道你喜欢这两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臭小子,舍不得拿他们怎么样。不过真要是上级给什么处分,咱们哥俩一起背了。”
据说,针对这次演习的结果,红军和蓝军的指挥官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要不是当着C军大首长的面,估计两个快五十岁的老军人能当场打起来。 不过,传言的真假对张维扬和钟跃民而言已经并不重要,他们两个正在赵立勇的陪同下去军部。在那里,C军的大首长将要分别接见他们二人。 大首长先见的是钟跃民。 大约谈了十五分钟左右,张维扬和赵立勇就看到钟跃民一脸轻松地从首长办公室里走出来。 赵立勇问道:“首长怎么说?”
钟跃民答道:“首长夸了我两句,还说以后提干就得先提我这样的。”
赵立勇松了一口气,“那说明首长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很认可你们的做法。有了大首长的表态,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张维扬,你进去该说什么说什么,好好表现。”
说着,赵立勇拍了拍张维扬的肩膀,将他送进了首长办公室。 C军的大首长姓姚,今年应该快六十岁了,双鬓微白,脸上并没有多少皱纹,常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像邻家老大爷。不过他的眼神十分锐利,这才让人想起当年的他也是一员骁将。 姚首长笑着说道:“侦察营二连三班班长张维扬,你的大名从演习结束之后就不断地出现在我的耳边,真可谓是如雷贯耳!”
张维扬道:“首长,让您见笑了。”
姚首长道:“坐下聊聊吧。”
张维扬依言坐下。 姚首长道:“刚才和你的战友聊了一会儿,受益匪浅啊!你这回更是直接斩了红军指挥部的首,有没有什么心得要跟我讲一讲?”
张维扬道:“报告首长,咱们的部队实在是太缺乏实战经验了。我们的斩首行动虽然很出人意料,但是红军那边的防备意识也太松懈了,这才让我们得手。以这样的表现,如果我军在实战中面对的是一支拥有特种作战力量的敌人,下场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姚首长饶有兴致地问道:“居然知道特种作战,作为一个小小的班长,你还挺有心的,那展开来说一说你的想法?”
要说起特种作战的概念,其实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的概念。 二战时期的交战各国就已经形成了特种作战的理念雏形,对敌方开展实施侦察、破坏、袭扰、绑架和暗杀活动。英国更是于二战初期就建立了世界上第一支正规的特种作战力量——SAS,大名鼎鼎的贝爷就是从这支部队出来的。 姚首长作为一名从军多年的职业军人,对于这个概念自然并不算陌生。 但是从前的他还真的没有特别关注过这个领域,这个年代推崇的是大兵团作战,大纵深突击或者闪电战这种二战时的战术思想仍然占据主导地位,像特种作战这种作战形式在他的印象中只是正面战场的一点微不足道的辅助。 张维扬侃侃而谈道:“是,首长。我认为特种作战的作用将越来越大。 客观来讲,因为核武器的诞生,大国和大国之间发生大规模冲突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类似一战、二战的那种战争更是几乎不可能重现,毕竟大家都投鼠忌器,担心对方的核武器。所以未来的战争可能会更多的发生在大国与小国之间的利益冲突、小国与小国之间的领土矛盾。”
说那啥点,一个就是大人打小孩,自然无所顾忌。一个是菜鸡互啄,打起来也是颇为激烈。 “按照当前的国防需要,我们需要有一只小而精的特种部队,来处理一些精细化的任务。他们需要熟悉多兵种的战法,能够熟练操作国内外各种轻重武器,驾驶各种装备在地面、空中、海上及水中进行高速机动和作战。因此,他们需要进行更为专业也更加残酷的训练,让他们成为军人中的军人。 这样的一支部队,他们将会担负起国家的某些境内特殊任务,或者深入敌国境内开展任务,如袭击敌方重要的政治、经济、军事目标,或者是获取有价值的情报,在有需要的时候与大兵团形成配合。”
姚首长问道:“说的倒是有一些道理,有这样的一支特种部队存在,确实能解决很多棘手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