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班后,忍了一天的曹建军兴致勃勃地带着孙有光被抓的消息回了家,进门就喊道:“周慧,在家吗?咱们今天晚上不做饭了,出去下馆子去。”
“爸爸!”
女儿从卧室里边跑出来,跳起来扑到他的身上。 紧跟着,周慧也从卧室里出来了,指了指屋里,冲着曹建军嘘了一声。 曹建军小声问道:“怎么啦?” 周慧答道:“姐姐正在咱们屋里哭着呢。”
曹建军装傻充楞道:“啊?哭什么?出什么事了?” 周慧说道:“姐夫突然失去了联系,电话关机了,车也没在公司,人不知道上哪儿去了,问遍了全公司的人没一个知道的。”
周聪也从卧室里出来了,看到曹建军又哭了出来:“建军回来了?你姐夫出事了,你是警察,能帮着找找他吗?” 曹建军安抚道:“姐,别慌,先坐下。出什么事了?” 周聪抽泣着说:“前天早上正常去上班,晚上就没回来。他平常也是不是会在公司加班不回家,谁知道两天过去了还是没有消息。我见他还不回家,就给他打电话,发现手机关机了。去公司一问,公司里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这是上哪了呀,不是被人绑票了吧?建军,你可是警察,快帮着找找他吧?” 曹建军道:“姐,您先坐下。周慧,你进来,我有话和你说。”
“姐姐,您先坐。”
周慧知道曹建军这是有事要说,对姐姐笑了笑,跟随曹建军进了卧室。 进屋后,周慧逼问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孙有光的下落?” 曹建军道:“他去索马里了。”
周慧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道:“你说什么?” 曹建军道:“他公司的一个员工在索马里被绑架,他去索马里跟海盗谈判打算解救人质。”
周慧蹭的一下子火了,“曹建军!你拿我当傻瓜,是不是?还去索马里解救人质,孙有光是那样的人吗?” 曹建军没忍住,笑了起来,“我就知道这个谎骗不了人,孙有光还非让我这么说。”
周慧有点懵:“啊?他叫你说的?这么说你见过他?他在哪?为什么不能回家?” 曹建军看看外面,趴到她耳朵边上小声地说了几句话。 周慧的脸色越来越惊讶:“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曹建军拉了她一把,“你小声点儿,我还敢拿这种事开玩笑不成?” 周慧咬牙切齿:“好一个孙有光,居然还编出了索马里救人这样的谎话,真拿我姐当傻瓜了?就算我姐是傻瓜,不还有我这个妹妹吗?” 曹建军说:“他一再叮嘱我在你姐姐面前保密,因为这个事情还不让我们所通知家里。你说,遇到这种事情我能怎么办?” 周慧一瞪眼:“怎么办?实话实说!也叫我姐和我妈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哼,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没想到暴露得这么快,这回看我妈还说什么。”
曹建军面露难色道:“可他一再嘱咐我保密的,万一姐姐知道了,他们的家庭再因为这个破裂了怎么办?” 周慧火冒三丈,“破裂就破裂,这么个老色狼,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曹建军摇头道:“要说你说,我可不敢说。”
正在气头上的周慧恶狠狠地说道:“我说我就说。走!”
二人往外走的时候,周慧突然又停下了:“咦,我说今天你怎么突然要下馆子?怎么,姐夫被抓你高兴了?” 曹建军心里一突,辩解道:“这话说的。我是看你成天在家里操持家务,太累了……” 周慧白了他一眼:“哼,就算是高兴,也没什么。别说你高兴,连我都高兴。我妈成天把孙有光有出息你没出息挂在嘴上,这回看她还怎么说。走,我去和姐说!你给我具体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客厅里等待的周聪心急如焚,起身就想去卧室找妹妹。 刚走到卧室的门口,就听到曹建军在卧室里说道:“这事儿我该怎么说呢?姐夫他是因为嫖娼被抓了,现在就在我们所里关着,十有八九是要被拘留的。他去的那个地方叫兰亭雅舍,是一个高档色情场所。能进去的人可都不是一般人。一张会员卡就要一百二十万,没有介绍人还进不去!不过档次比较高,应该比较安全,不会得什么病。”
“我管他得不得病,别人嫖一次三五百,他一二百万的往里扔钱。他对得起我姐吗?”
周聪听到这里,如遭雷击,瘫坐在沙发上大哭了起来。 听到姐姐的哭声,周慧和曹建军赶忙出来,周慧道:“怎么了,姐?”
周聪红着眼睛问道:“建军,我刚才在卧室门口听到你说你姐夫是因为嫖娼被抓了。我就问你一句话,这是真的吗?”
曹建军有些为难地说道:“姐,这个……” 周慧直截了当地说道:“姐,建军是什么人你也清楚,他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孙有光他不仅是嫖娼了,而且还是花了上百万去嫖娼,被抓进去还想让建军帮着骗你,拿你当傻子一样耍。”
周聪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发呆了好一会儿后,周聪发了疯似的跑回了娘家。 周母一开门,周聪就又哭了起来,“妈,有光出事了,我活不下去!”
周母吓了一跳,问道:“啊?有光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别慌,人还在不?只要人在就好办。”
周父也迎上来,慌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是啊,你要把我和你妈急死吗?他到底出啥事了?” 周聪欲言又止:“爸,妈,有光他……” 周母急得直跺脚,“你这闺女,有话说呀,到底出什么事了?被人绑了?绑匪要多少钱啊?” 周聪终于颤抖着说出来:“妈,有光他嫖娼,被警察抓去了!”
“啊?”两个老人全都愣在那里。 周聪大哭着说道:“我不活了。成天在家里给他孝敬老的,养活小的,他在外面干这个。为了嫖娼,还花一百二十万办会员!天哪,怪不得一个星期好几天不回家。我不活了,我要和他离婚!”
周父气得直发抖,“这个孙有光,我早就看出来不是个好东西。活该,就该让警察好好教训他。离婚,这回非和他离不可!”
周母白了老头子一眼,“叫警察多关他几天!回来也别轻饶他,这种男人,就是欠收拾。别哭了,哭就能把他哭回来吗?” 周聪还是哭个不停:“妈我不能活了……” 周母没好气地说:“不活你死去吧,死了把家和孩子都留给他,让他找个比你还年轻还漂亮的女人,把家产都留给人家。”
周聪一下就不说话了。 周母又数落起丈夫:“还在这里闲着干什么?聪聪还没吃饭吧?赶快去给聪聪下碗面去。”
周父叹息着去了厨房。 周母拉了周聪一把:“来,咱们到里屋里,妈和你慢慢说。”
安抚好周聪,周母从洗手间给她拿了一条干毛巾,塞给她,“擦把脸。出了事只知道哭,没出息。这事儿要摊到你妹身上你试试。”
周聪道:“我刚从我妹家回来,是我妹夫告诉我的。”
周母鄙夷地说道:“他也就能办这点儿事。按理说,他就是个警察,自己姐夫出了这事,还不一句话就捞出来?连这点事儿都办不成,你说他有多没出息。”
周聪听不下去了:“是他嫖娼,怪人家干什么?妈,我要和他离婚。”
周母严肃地问道:“聪聪,你想好了?离婚,以后你靠什么生活?” 周聪说:“我怕什么?反正离婚的时候家产我分一半。更别说他有错,我能多分。”
周母伸手点了她一下:“能的你吧!结婚这几年,你在家里当全职太太,财政大权都在他手里,他到底有多少钱,有没有往外面转移财产,这些你知道吗?” 周聪犹豫了,“可是我不甘心。”
周母语重心长地说道:“老话说得好,哪只猫儿不偷腥?男人,不加强管理,难免犯错误,你以为你爸这辈子就这么老实吗?当年要不是我堵住了,拿住了把柄,他能这么老实过一辈子,从来不敢不听我的。 孙有光这回出事,正好当把柄抓在手里,以后管得他严严的,再找机会把财政大权也夺过来,不比离婚强吗?婚好离,离了婚你怎么办?还得再找吧?带着个拖油瓶,你能找到比孙有光更好的?”、 周聪依旧不甘心,“妈,叫你说,这口气我就咽下了?” 周母给她支招:“暂时先咽下来。说起来,孙有光这次出去嫖娼,是坏事,也是好事。要不出这件事,你还没理由给他要财政大权呢。”
周聪停止了抽泣:“妈,我这心里和塞了一团毛似的。”
周母拉着她的手说道,“女人活一辈子,哪个人心里不塞得和刺猬似的?该忍的,就忍下,该抓的,一定要抓到手,日子还得过自己的!”
本来等着看笑话的曹建军万万没有想到,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他那个嫌贫爱富的丈母娘非但不支持大女儿和孙有光离婚,反而在教自己的大女儿趁机从丈夫的手中拿回财政大权,以后把丈夫管得严严的。 还对他这个小警察继续横挑鼻子竖挑眼,认为他没有本事,连从派出所里捞个人都做不到。 至于说两个女婿是否忠诚于婚姻,对自家女儿好不好,在她看来都是一些次要的问题。相比较感情而言,实实在在拿到手里的金钱才是最重要的。 另一边,合租五人组难得坐在合租房的餐桌前一起吃饭。 饭桌上,杨树讲起了他早上的经历。 “所以,你师父带着你去了一趟留置室说是要教你怎么审讯,结果就是遇上了熟人,跟他的连襟说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他这么做是不是为了避嫌啊?”
夏洁提问道。 杨树点了点头,“嗯,有可能,毕竟人言可畏。我师父最后也没有审讯其他人,直接就选择离开了。”
听到杨树的话,张维扬一边回忆曹建军给他看过的照片,一边描述道:“曹哥的连襟?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四十多岁,中等身材,顶着一顶假发,带着一个圆框眼镜?”
杨树有些疑惑地问道:“对,就是这个人,你认识他?”
张维扬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我不认识这个人,在兰亭雅舍卧底的时候也只是偶尔碰到过两次。曹哥之前给我看过这个人的照片,说兰亭雅舍这个色情场所的线索就是在跟踪他的时候发现的,让我盯着点,别让他漏网了。 我是没想到原来曹哥让我注意的人是他的连襟。按照曹哥的这个表现,他和他这个连襟之间的关系属实不怎么样,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刻意地盯着他。等抓到了以后,还去留置室看他的笑话。”
杨树也回忆起早晨的情景,说道:“让你这么一说,说不定我师父还真是这么想的。我师父平时那么不修边幅的一个人,今天上午特意换了一身新警服,衣着笔挺地就带着我去留置室了,摆明了就是给他这个连襟看的。说话的时候其实也有点阴阳怪气的,感觉跟他有点过节。”
张维扬点了点头道:“那就对上号了。曹哥之前估计没少受他连襟的气,因此想好好地糗他连襟一次。不过就他那个连襟在兰亭雅舍里的表现,估计曹哥这一出是对牛弹琴了。要说曹哥的这个连襟人确实不咋地,家里明明有老婆,每周还要去两到三次兰亭雅舍跟小姐happy,有的时候还是叫上两个小姐,玩得特别花。”
“每周两到三次,曹哥的这个连襟够有钱的啊!”
参与了抓捕工作,知道兰亭雅舍大致价目的李大为对此大为惊叹。 一百二十万的会员卡,每次找一个小姐颠鸾倒凤的开销也是普通人好几个月的收入。这么一算,孙有光的身家最少大几千万,才能让他花这么多钱在搞黄色上。 “再有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背着老婆干出了这种事情,说不定还会在私底下养小三,纯纯的一个渣男。”
夏洁撇了撇嘴道。 身为女性的她对于这种男性出轨的行为颇有种同仇敌忾的心态。 “要说起来,我师父这个连襟还挺有意思的。他让我师父跟他老婆说瞎话,就说他因为公务在身,突然出国去索马里解救被绑架的员工。”
杨树强忍着笑意说道。 其他四个人懵了一下,然后一起大笑起来。 “索马里,还解救被绑架员工?他怎么不说他去了乌克兰,那边打得那么热闹,说不定他就一去不回了。”
李大为吐槽道。 “我估计曹哥的这个连襟这两年没怎么看国际新闻,就记得索马里海盗曾经闹得挺凶,于是信口胡编了这么一个借口。”
赵继伟笑着说道。 夏洁道:“他既然能编出这么不靠谱的谎言来,说明平时也没有少骗曹哥的大姨姐。而且他老婆此前肯定很多次相信了他那些很不靠谱的谎言,他才会想这么一个不走心的谎言。欺骗一个这么相信他的人,他也好意思做得出来。”
张维扬摇了摇头道:“为了满足欲望,他那么多钱都瞒着老婆花出去了,撒个谎简直不值一提。就冲他现在编造的这个谎言,我估计他被拘出来以后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的。光是一个十五天的行政拘留,对于他这种身家地位的人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法律的本质是统治阶级意志的体现,有钱有势的人,在法律面前往往会处于一个相对有利的地位。 孙有光这是说大了也就是违背了社会风序良俗的一个违法行为,连犯罪都够不上。 法律要他付出的代价最多不过是拘留十五天,罚款五千元。对普通人而言,可能还算肉痛。像他这种身家,简直就是九牛一毛,根本不会让他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