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周围的虫鸣渐渐的消失了,正在打坐调息的黄逆睁开眼,天亮了。周围始终是雾气缭绕,有些阴沉。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息,胸口的闷痛也减轻了许多,已基本无碍。黄逆拿起身边的蛇丈,站起身,习惯性的四周扫视一眼。青鸾大概早就醒了,站在旁边慢条斯理的梳理着羽毛。“青鸾,你的伤势如何了?”
黄逆走到青鸾旁边站定,轻声道。青鸾听见黄逆说话,抬起埋在翅膀下的头,接着使劲抖抖羽毛,伸开两只丈长的翅膀扇了两下,趴了下来。“看来是没有大碍了。”
黄逆微笑道。梵摩宗,此时已是全宗戒备。道场上,正道各宗人马齐聚于此,粗略一看,少说有上千人之多。五个领头模样的修士站在众人之前聚在一起,在他们对面,两个梵摩宗弟子双手和十安静的站着。“你们梵摩宗戒心方丈怎么还没出来!要我等侯到什么时候!”
五人中一个身穿黄衣的粗旷大汉对对面的两个和尚吼道,似乎很不耐烦。“各位施主请稍安勿燥,贫僧已经让师弟去通知方丈了,估计很快就到了。”
一个相貌俊郎的梵摩宗弟子面带微笑的回应道,语气不急不缓,修养极好。“小师傅不必理他,”与粗汉一起站在众人之前的一位美艳妇人道,“不知贵宗戒心方丈最近可好?最近有无女子入谷中找他?”
说完不停的对对面二人抛着媚眼,玉手缕起鬓角垂下的一缕青丝,玉葱般的手指不停搅动着,看得众人恶寒不已,连对面一直微笑着迎接众人的和尚都面部一僵,不知如何作答。“媚十娘,此等情况下你都能不忘旧情,贫道真是佩服得很。”
说话的是一个身着青色道袍的中年道士,此人站于众人最前,说话语气极为沉稳,目中精光溢溢,修为定是极高,“陈道友,再等等吧,相信戒心方丈已经在路上了。”
“真人,我等已经……”“阿弥陀佛!陈门主好急的性子,老衲失迎了!无名无悲,你等退下吧。”
那大汉正准备反驳,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从梵摩宗内传来,接着一个身穿黄色袈裟的老和尚从宗内走出,身后跟着八位身穿红色袈裟的护院。在道场东面的崖壁之上,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站在那里,身边站着一只赤足大鸟,看着场上众人。当戒心方丈出来之时,那人不由自主的向前迈了一步。此人正是黄逆,站在旁边的大鸟,自然是青鸾了。这一人一兽已到此多时,本来黄逆是想直接去见师傅的,可是在空中见道场上人声鼎沸,方才过来看看。佛门清净之地,很少出现此种喧闹,黄逆在宗内三年,从未出现过今日这种情况,上次各宗齐聚,他也没有在场,由此心知定然是出了什么事,不由开始担心起师傅来。无名与无悲听见声音,知道是方丈来了,对着对面众人和十一鞠,退了回去。“叱云道友,各位宗主,老衲有失远迎!还请赎罪。”
戒心微笑着朗声道,说完已是来到众人面前站定,微微一鞠礼。众人鞠身回上一礼,媚十娘更是不忘媚眼直抛,美目流光闪动,无奈戒心一直视而不见。“戒心方丈别来无恙,贫道再次上门,打搅方丈清修,希望方丈不要怪罪才好。”
叱云上前一步,微微一拱手,朗声道。“叱云道友言重了,”戒心微鞠道,“各位百忙之中能来梵摩宗,实令本宗蓬壁生辉才是,怎会打搅。”
看着二人客套半天不入主题,一旁的陈羽枫早已是嗤之以鼻,把头扭到一边,冷哼不已。“不瞒戒心方丈,此次我等前来,并非无事串门,实在是有事前来讨教。”
陈羽枫终究是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大声道。叱云见其开口,并没有阻拦,而是站在那儿附手看天,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哦?”
戒心其实早就注意到此人,此人心思粗旷,不拘礼数,叱云有意半天不入主题,就是等着这个莽汉发挥他的作用,“各位宗内事物繁琐,能如此兴师动众来我梵摩宗,想必并非是来焚香敬佛的,还请陈道友明示。”
“既然方丈如此通情理,那我便直说了,”陈羽枫道,扫了一眼身旁四人,上前一步,“相信最近我等宗内发生的事,戒心方丈不会不知道吧?”
“略有耳闻。”
戒心道,手中佛珠拨动不停。“在场各宗,皆都受那黑衣人上门袭击过,那人修为极高,我等防不胜防。”
陈羽枫道,“而当年那黑衣人在我地烈门肆意之后,扬言各宗都会被他“拜访”,此事如今也的确发生了,连叱云真人宗内都在所难免。由此可见,当日那人所说除踏云宗会无事之话,定然是栽脏架祸!”
踏云宗!黄逆站在崖壁上,将这三个字听在耳中,顿时如遭雷击般浑身一震,握着蛇丈的右手青筋外绷,连那蛇丈上的青光也突然亮了几分。戒心一直微笑着站在那里听着,心知这莽汉今日发言能如此缜密,必然是有人安排好的,而那人是谁,众人心照不宣。“而据我等所知,梵摩宗却能一直相安无事,不知戒心方丈对此事有何看法?”
陈羽枫道,“难道贵宗有什么护宗法宝不成?”
五人中,踏云宗叱云抬头望天。赤蝶谷的胥无痕一直未说过话,等着事态发展。乐神谷夏云汐矜持的站在众人边上,冷眼旁观。惑心门媚十娘一直在那骚首弄姿,希望引起戒心注意。此时听陈羽枫一问,皆都收起各自心态,严肃起来,看着戒心等他作答。“原来如此,”戒心微笑着点点头,道,“本宗一向以慈悲为守则,普度终生,恭迎万物,护宗法宝自然是没有的。”
“梵摩宗创宗四千余年,一直瑾尊此佛理常规,不到万不得已,拒不杀生,才能免去诸多恩怨,善存至今。自知一旦有生灵消陨,必然会引起仇恨,日夜累计,必将衍生恶念,引起仇杀不断,生灵屠碳。如非要说本宗的护宗法宝,那便是这善念了。”
戒心微笑望着众人道,“诸位道友,世间万物,皆逃不过因果循环之天理,各位宗内发生屠碳之事,也必因此佛理演化而来。何为因,这才是此事发生的根本所在。”
“方丈此话的确在理,但贫道认为这世间恶人自当除之后快,留下只会造就更多杀戮而已,”叱云道,“在下自认为自己所杀之人皆为该杀之人,就算为此结下仇怨,也在所不惜!身为正道之士,若因怕结仇而放任于他,纵其恶行为之,还算什么正道!”
叱云此话说的大义凛然,正义坦荡,身后众人皆都叫好连连,赞其英雄所为,不愧为正道之士。“若依方丈群言,此事是因我等得罪了某位高人而引起的,贫道也不敢苟同,”叱云附手而立,继续道,“此人修为极高,绝非无名之辈,贫道还想不起我等五宗同时得罪过哪位修为如此高深之人,还请方丈明示?”
戒心待叱云说完,不赞同也不否认,微笑着和声道:“此事只能真人自行反思,老衲也无能为力。”
没错,善恶终有报,时辰未到而已。黄逆心中想到,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戒心方丈,贫道还有一事相问,希望戒心方丈能如实告知。”
叱云微微思索一阵,继续道。他根本不相信此事会是得罪高人所引起的,所以也没有多想。“你这话所为何意?你不知出家之人不打诳语?难道方丈对各位说的有假话不成!”
一直站在戒心身后的戒嗔早就在那吹胡子瞪眼,苦于插不到话,现在听叱云这么一说,大袖一挥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