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逆紧紧的盯着米青岳的眼睛,虽说天色黑暗,又加上他眼睛本就细小,看不清他是何眼神,但是他还是希望能从米青岳的眼神中看出一丝戏弄。无奈米青岳永远都是一脸微微笑意,一副天塌而不惊的坦然模样,黄逆却是丝毫破绽都难以窥得。“哈哈哈哈…天道诏书!”
良久,黄逆忽然一阵大笑,冷道,“前辈还真是用心良苦!为了证自身清白,凭白捏造出个什么天书出来,还真是难为你了!”
“我知道你暂时还不会相信,但我并非是在胡言乱语!”
米青岳道,笑意渐退,“我也知你对我留意你行踪一事颇为气愤,但此事确实是不得已而为之,你日后自会明白,我等并无恶意!”
“好一个不得已而为之!”
黄逆哧道,“那我倒是想问问,你有何不得已?在下可是好奇的很那!”
“你放心,今日我既然告诉了你这天书一事,自然会说个明白,就算你不问,我也会告诉你的。”
“也罢,反正此事他是迟早也会知道,那大哥你便告诉他吧!”
易卿茹心知米青岳授意已决,只得叹了一口气道,又看着黄逆,慎言道,“黄逆,我易卿茹可以自身清白担保,大哥所言绝非虚言,因为我也见过天书!而且日后,你也会看见!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上天要如此安排,我等只能遵从天命,哪怕有些事你蓄意不为,也决改变不了天理道数,该发生的迟早都会发生的!”
易卿茹言罢,最后看一眼黄逆,转过身往阁楼楼梯走去。黄逆眉头紧皱的盯着米青岳,没有说话。听了易卿茹之言,他开始有一些怀疑,或许,此事还真不是只有暗自跟踪那么简单。但是,在没看到天书之前,要想让黄厉全然相信,那就要看米青岳的本事了。米青岳待易卿茹进了阁楼,微微沉吟了片刻,侧过身,负手慢踱几步,开始徐徐道来。“天道诏书,是为天之懿旨,诏使卫道,主为揭露天兆而生。天书一现,道使归位。非道使,不得其诏!”
米青岳道,语气已是变得异常慎重,“天书有云,四十年后,天下将会有一场旷古浩劫!届时,生灵涂炭,哀嚎遍野,天下诸多修士,凡人,甚至野兽,都会遭此浩劫牵连,而你,”米青岳突然转过身面向黄逆,两点精光驱散黑暗,自他双目中一闪而过,“却与这场浩劫牵连甚深!”
“但我不知为何,既然天书说你是此场浩劫的作俑之人,为何还会诏你作为天道使…”米青岳疑虑叹道。黄逆闻言心头一跳,双眉紧皱的盯着米青岳,心思急转。米青岳之言,着实也让黄逆吃了一惊。且不说是不是真有什么天书,但在他方已决定入嗜血宗之时,米青岳便道出浩劫一说,不得不让黄逆心生忧虑。“照此说来,前辈是见过那天书之人了?”
良久,黄逆冷冷一笑道。“没错。”
“那你便是一位天道使了,天道使又共有几位?”
“我是,易卿茹也是,当然,也包括你。”
米青岳微微一沉吟,接着道,“按照天书暗藏的玄理,应有四位天道使。”
“若依前辈所言,在下也与你一般身份,那为何你们都见过,我却还没见过那所谓的天书?那天书现在又在何处啊?”
黄逆冷笑着看着米青岳,哧道。“你迟早都会看到,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米青岳道,丝毫不在意黄逆此刻讥讽的模样,“天书,自然是行天理而出,当现则现,若是固定一处谁人都能看到,那他也就不叫天书了。在浩劫未渡之前,我不希望你有什么危险,无奈你身份特殊,不得已之下,我才出此下策让易卿茹暗中保护与你,至此,你可明白了?”
“哼哼!好荒谬的解释!好荒谬的天书!还望前辈日后休要再干预在下生活!在下不才!难当天道使这一大任!”
黄逆一声冷笑哧道,“再者,既然前辈说我是天道所诏,那在下生死上天也定早已注定,岂是前辈能左右之事?!”
“可…”米青岳正待说些什么,转念一想,却又自嘲的低头一笑,“呵呵。。黄老弟所言却也极是,看来是我自作多虑了。但是,天书既然以认定你为天道使,望黄老弟日后行事还要多为苍生着想才好。”
此刻,易卿茹也已打开了屋门,双手托在身前站在门口看着黄逆,秀眉紧皱,不知在想些什么。身后屋内的油灯,不知何时已经被风吹灭了,这河边的唯一一点光亮,也彻底被黑夜所吞噬。黄逆微微抬起头,看着站在阁楼楼梯上易卿茹。黑夜虽然能悄然吞噬一切,却似乎对这个一袭白衣的女子没有丝毫办法。此刻,在易卿茹身上,正散发着一层淡淡的银光,月辉一般温暖祥和,印得其周身轮廓若隐若现,恍如梦中仙子,幻美无瑕。突然间,黄逆想起那日得她所救,灵隐洞中她意欲赠予自己一件护身软甲的光景,不觉眉宇间的寒意也稍有减退,稍稍平复一下心情,黄逆踏前几步,淡然道:“姑娘数次相救,在下必然铭记在心,日后定当回报。”
言罢微微一侧头,“前辈也尽可放心,在下自认修为低劣,是造不出什么旷古浩劫的,你们大可不必劳心惦记!告辞!”
黄逆说着,再次看了一眼易卿茹,便转身往竹林中走去。“天书之诏,你是改变不了的…”易卿茹看着黄逆渐去的背影,轻声叹道。黄逆站住脚步,少顷,冷声呵道:“我从未相信过有什么天书!”
说着抬手一挥,一道青红相间的光亮凭空而现!米青岳苦笑着摇了摇头,也没再多言,看着黄逆跃上逆天杖,带着一道玄光头也不回的往东南方向而去,不肖多时,便消失在夜色当中。易卿茹望着黄逆消失的方向,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少倾,却自顾叹了一口气,盈盈下了楼梯,走到米青岳身边站定,轻声问道:“那我以后还要不要继续跟着他?”
“不必了,他说的也没错,天书的安排,岂是我等能左右得了的…”米青岳道,言罢侧过身,负手看着东面混沌夜空,一脸肃容。易卿茹闻言又是一怔,一丝莫名的牵挂悄然笼上心头,说不出,道不明。良久,米青岳似有所觉,侧过身看了易卿茹一眼,暗自摇了摇头,往阁楼楼梯走去。“其实,他也不能。”
米青岳道完,已是入了昏黑的阁楼中,关上了屋门。……子夜漆黑,无边无际。雷鸣崖边密林中,四野一片幽静,只有草间昆虫偶尔唤上一阵,经轻风一掠,便没了动静。依北面崖边东上,会发现一块处在崖边的空地,此处正是整个山崖的制高点,能附视对面崖上全景,无奈夜色正浓,所见却是一片混沌。这块空地还有个名字,曰—观心台。观心台上,一个黑色身影静立崖边,一动不动,如同石雕一般,夜色浓郁,若不细看根本无法察觉。黄逆在竹林阁楼边深藏五日,本是希望能见到干爹界王一面,却不想,等到之人却是救过自己两次的易卿茹!而其与米青岳道出的对监视自己行踪的辩解之言,又让黄逆心乱如麻,真假难辩。他本非此般多虑之人,但之前他有在梵摩宗修行数年,多少耳濡目染了一些大悲之念,而今时,他又欲安嗜血宗,日后万事难料,米青岳道出之语又事关天下苍生,黄逆不得不有所顾及。可米青岳高深莫测的为人,又让黄逆担心他是另有所谋,方才如此设计与他,若真是此般,岂不又受他摆布了?“嘎啊!”
正在黄逆难以抉择的时侯,只听一声清澈的鸟鸣突从其头顶传下,在这昏黑幽静的山林中,又地处至高崖边,却显得格外嘹亮!黄逆心头大震!思绪被瞬间拉回!只见他猛然抬起头,见得一道黑影,极快的从其头顶一掠而过,直往对面崖边飞去!只是,那野鸟方才飞到黄逆身前三丈处,便定住不动了,甚是诡异!此景,竟然与多年前的一个夜晚,惊人的相似!也就是在那个夜里,黄逆知道了自己双亲已故的消息。还有,他的干娘……“天下苍生,与我黄逆又有何干!”
本来拿捏不定的黄逆,瞬间便被这只突然打破宁静的野鸟坚定了信念!道出之语也是如数九寒冬般冰心刺骨!随着其语毕,只听得“碰”的一声!那黑影便化作数个黑点四散而开,随着力道消失坠入无底黑崖!“桀桀桀桀……这话也最合我意!”
突然!一阵刺耳的笑声在黄逆背后密林中响起,在这漆黑的山崖上,尤为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