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家大院,后宅园林里,刘基与二桥相会于亭台。 刘基把两姐妹说得害羞不语,于是转移话题道:“刚刚听二位姑子在唱《小荷》,怪我唐突,打断二位姑娘。还请你们把歌唱完。”
二桥闻言收起小女儿心思,小桥抚琴,大桥唱诗,刘基则坐下望向院子里的风景。 园子里微风袅袅,有竹石荷花,歌声曲声婉转动听,一时不知身世自悠悠…… 刘基慢慢悠悠躺下,还好这坐垫够大,大半截身子都靠在软软的垫子上。 不一会儿,刘基合上眼,竟睡着了…… 迷糊间仿佛有香风一缕,待醒来,佳人已不在,唯有手心里窝着两支木钗。 刘基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伸了个懒腰。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休息得这么舒服过,就是脚后跟一直放在地上有些疼。 小桥的琴还放在亭子里,刘基玩心浮起,随意拨弄两下,然后出了院子。 此时外面的酒宴已接近尾声,大家喝得东倒西歪,就连陆绩也不例外。 董袭则滴酒未沾,见刘基安然无恙出来,当即放心下来。 刘基朝他点头,然后向喝得半醉的桥邕走去。 “桥公,桥公?”
刘基叫醒他,老头儿见是刘基,当即酒醒。 “啊,是府君啊!我那俩姑子没有怠慢您吧?”
刘基笑道:“两位姑子将吾的诗编曲唱来,吾很喜欢!刘基与两位姑子相见甚欢,吾有意迎娶二位姑子,望桥公成全!”
桥邕大喜:“哈哈,府君喜欢她们,那是她们的福分!”
然后桥邕小声地说:“府君喜欢的话,我直接让人将二姑子送到您府上!”
刘基顿觉无语,这桥邕也忒不要脸了,自家女儿直接给人送到府上。不过他一想,又觉得不难理解,这个年代不似后世,古代男权社会里女性直接在明面上就是男人的附属品,不似后世隐于深处。 只要点头,刘基现在就能得到二乔,但刘基自觉年纪尚小,没必要那么急,过早那啥伤身体多不好? 于是婉言道:“桥公,吾志远大,不行苟且之事。欲明媒正娶,还请桥公让人准备笔墨,待吾书信家中大人,双方约定良辰吉日,结为连理!”
桥邕自知失言,但刘基欲明媒正娶,他哪里有不愿意的道理? 随即起身招呼家奴,领刘基到书房。 刘基写下家信,让人代交给刘繇,里面言明自己倾心桥氏二姊妹,想要求娶。拜托刘繇帮自己寻媒人,下聘礼。不过,刘基还在书信里写了自己年岁尚小,主持政务都力有未逮,所以想晚一些成婚,现在只是约定,也好让双方放心。 但刘基忘了,他才把张昭招入麾下,张子布如果知道自家少主这般轻浮行事,估计要扯着胡子直言痛斥刘基! 在桥家大院休息一日后,刘基离开桥邕的庄子,前去视察皖县。 美人虽好,但手中无有权利,那也只能是红颜祸水啊! …… 却说刘基在庐南视察期间,太史慈领兵围住六安,准备攻打。 留守六安的老将黄盖领一千守军抵御,然而太史慈却只是围而不攻,整日在城外展示他高超的箭术。 这日,太史慈又命人在城外三百米处摆好箭靶,然后自己骑着黑色的骏马射靶。 那精妙的骑射之术,即使是城头驻足欣赏的老将黄盖也不得不佩服。 黄盖对左右赞叹:“太史子义的箭术,即使是前汉娄烦也不能和他媲美呀!”
然而太史慈为何要这样做呢?黄盖百思不得其解。 这太史慈领数千兵马来六安,将城池围了个水泄不通,让任何人都不得进出。 之后数日,太史慈让士兵修筑营垒。然后又命人打造攻城器械。光这些前期准备工作就花费十日。 但是准备就绪后,太史慈并没有发起进攻,而是每日上午到城前射箭,下午派人劝降。到今天已经在六安城外迁延二十余日,连一次试探性的进攻都没有。 其营内常烟尘鼓动,似有大兵操练,饭点时也多起炊烟,好似带着大兵来六安城下操练一般。 黄盖内心疑惑: 他不担心自己主上申饬吗? 到中午,太史慈命人收回箭靶,然后对左右道:“下午再派人到城下劝降。”
左右皆恭敬地说:“诺!”
午后,太史慈又派人到城下劝降,黄盖习以为常,安抚士卒,让他们不必理会。六安城坚,城内粮草充足,尚可维持半年之久。 六安守军不用与敌兵厮杀,自然也乐得轻松自在。只是黄盖治军很严,他们并不敢松懈。 可惜黄盖身边没有个可以商量的人,只能自己不停苦思,太史慈究竟为何这样做? 待到六月二十五日,黄盖再也坐不住了,他下定决心,今夜出城偷袭这个太史子义!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花样! 当夜,黄盖领兵五百趁着夜色从东门而出,袭取太史慈的中军大帐。 一行人借着城头和汉军营地里的火光指引,准确到达汉军营寨前。 然而领黄盖惊讶的是,营寨前的守卫,竟然都是稻草扎好的假人!!! 斥候抓着一把稻草回来,惊恐地说:“将军,明哨、暗哨都是草人!我们是不是中埋伏了?!”
黄盖大惊,莫非这太史慈是引诱我出城一举歼之? 他当即大喝:“撤兵!”
随即率军向城内逃去。 可是走到半道上,也不见太史慈的伏兵追来…… 这一切都太诡异了,即使是生性火爆的黄盖此刻也惊疑不定,他不敢做多想,稳妥起见,直接领兵回城! 待到第二日清晨,黄盖顶着熊猫眼在城头小心观察,只见太史慈又跑到城外射箭…… 黄盖一巴掌拍在女墙,冲下面大吼:“太史子义——!!!”
太史慈抬头,见是黄盖在叫他,于是纵马来到城外二百米,笑呵呵地说:“黄老将军,有何事啊?”
黄盖大骂:“太史子义,有种你就来攻城!每日在城外骑射算什么英雄?难道你只会射箭靶?”
太史慈哈哈大笑,立刻张弓搭箭! 黄盖大惊,马上弯下腰! “将军小心!”
身边亲卫用身体护住他! “砰!”
一支利箭飞来,将城头旗杆射断! 黄盖惊疑不定地摸了摸兜鍪,然后缓缓起身,身边士卒皆无损伤,只有一根旗杆断了,孙字大旗落在城头。 城墙之下,太史慈嚣张的声音:“黄老将军,我太史慈真非英雄也?哈哈哈哈——!!!”
太史慈的笑声渐行渐远,黄盖这才起身观察。 只见太史慈又到往常的位置练习骑射,一切如常…… 黄盖的内心越发笃定,这太史子义肯定有诈,想让他出城一战! 中午,太史慈回到营地,哈哈大笑着对左右道:“那黄盖老儿已被我吓破胆!昨夜他若大胆一些,直接冲击我中军大营,那我们怕已经身首异处啦!”
账内唯一的一名军侯抚摸额头,做出虚惊一场的样子,后怕道:“将军,我看还是把假人撤了,让士卒看守营门为好。”
太史慈笑道:“不必着急,我军兵少,还是让将士们节省精力。黄盖已经丧胆,这些天不敢出城了!”
左右亲兵道:“将军智计超绝,胆魄盖世,就连追随故乌程侯的老将黄盖都不如将军。将军真当世英雄也!”
就连那心有忧虑的军侯也点头认同。 太史慈看向他说:“汝且宽心,我想于麋不日就将带兵返还,届时黄盖就是瓮中之鳖!”
…… 此时两百里外,淮水南岸的阳泉县,于麋一刀砍下城头孙字大旗,向四周咆哮: “阳泉已破!随我入城!!”
城头守军早就被杀得溃败,城内替孙策留守阳泉的张纮、吕范等人在半个时辰前由亲兵护卫下从北门逃出,到淮水边乘船渡河。 于麋带人进入阳泉,让人整理户口籍策等官署文书,包好后发往舒县。 然后留下三百人守城,自己带着剩下两千五人出南门往六安,去汇合太史慈! …… 三日后,当于麋领着两千五百人出现在六安城西数十里处,准备渡过沘水时,城头守军大骇! 怎么还有汉军从西面渡沘水而来?难道安风、阳泉等地已经失守?我们是不是困守孤城了?! 他们找到尚在东门看太史慈射箭的黄盖,向其秉明情况。 黄盖这才恍然大悟,一拍额头,后悔莫及地说:“啊啊啊呀——!!少主公,是黄盖耽误了你啊!”
旋即,两行浊泪划过苍老的面庞,黄盖望向苍天:“主公,黄盖辜负了您啊!往后下了黄泉,又有何颜面来见您?”
有人欢喜有人愁。 城下,太史慈和于麋胜利会师,太史慈对于麋道:“都尉,恭喜你立得大功啊!”
于麋摇头,谦让道:“这都是子义你的计策啊!你才是首功!”
太史慈哈哈大笑:“你我兄弟二人何须谦让?”
于麋也笑了。 但他随即心有余悸地说:“子义你可知道?这一路上我都担惊受怕啊!我怕我还没到六安,就收你的败报啊!听哥哥一句劝,往后还是少如此弄险呀!”
太史慈呵呵一笑:“都尉且宽心,慈自有把握!”
于麋无奈道:“你呀你呀,我还是让少主来劝你吧!”
太史慈大笑:“都尉别说那些了,而今还是让我去擒拿黄盖吧!”
于麋点头应允。 于是太史慈领兵压城,单骑来到城前二百米,他大喝:“城内守军听着!吾乃东莱太史慈!现在安风、阳泉、潜县已被我军攻克,你们如今困守孤城,已成瓮中之鳖。还不速速投降,保全性命?!”
城头守军惊慌,互相交头接耳。 很多人都觉得太史慈说的是真的,因为汉军是从西面渡过沘水来的,过了沘水朝西北走就是安风,再往西北就是阳泉。 汉军很有可能已经攻下二县,现在才回师。 他们看向黄盖,此刻黄盖铁青着脸,来到城头大骂太史慈:“太史子义,你他娘的诈我!”
太史慈闻言哈哈大笑:“哈哈哈哈,黄老将军,战阵之间,不厌诈伪。现在我大兵回师,尔等必败,何不投降呢?”
黄盖恼羞成怒:“乌程侯帐下只有战死的将军,没有投降的老革!!我宁死不降!!”
太史慈叹息一声,对城内喊话:“黄老将军忠贞,慈佩服!但是城内守军听着!”
“我主刘繇乃朝廷钦点的扬州牧,天子亲授他镇东将军,代天镇压叛逆!尔等都是汉室子民,又何必为孙策效死命?现在你们困守孤城,得不到孙策的支援,不如开城投降,吾主仁慈,必不会追究尔等。”
太史慈说完,城头开始骚动,黄盖立刻呵斥他们:“你们谁敢投降,我必军法从事!”
这时城头有人喊道:“老将军,降了吧!”
然后乞降之声此起彼伏。 黄盖气得身体发抖,孙策为了攻打汝南,将孙氏旧部精锐全部带走。黄盖身边的都是新卒,只有亲兵数十人是可以为孙氏赴死的旧部。 他知道大势已去,对左右道:“黄盖无能,前不能护老主公安全,今又不能完成少主公的使命,已无颜面苟活于世!尔等都是孙氏精锐,还望你们保全自身,寻觅机会再为孙氏效命,黄盖去了!”
说罢,一个箭步翻下城头,周围亲兵想要拉拽却已来不及。 “砰————!”
血肉之躯砸在冰冷的地面,发出沉重的轰鸣…… 随后又有十几人从城头跳下,追随黄盖而去。 太史慈闭上眼,不忍心地说:“此皆英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