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中书有郑国公（魏征）的谏言遗风啊，”江南把话题从马周转移到了魏征：“臣听说郑国公爱吃醋芹？”

“可不是吗，这醋拌小菜有什么好吃的，但玄成他就爱吃这个，”李世民点了点头，笑着说起了与魏征的往事：“有一次我宴请大伙儿，特地给玄成他上了三大盘醋芹，没想到他竟然别的不吃，先把那三大盘醋芹都给吃了。”

江南突然问道：“不过陛下为何要推倒郑国公的墓碑呢？”

“我......”李世民收起了笑容，沉默了一会儿，又露出了苦笑：“是朕那不孝的儿子，与侯君集、杜正伦勾结在一起要谋反，朕当时又悲又恼，迁怒到了举荐过侯、杜二人的玄成身上。后来朕去征高句丽，行事有些仓促，又想起玄成来，想着若是玄成还在、定会劝谏我吧，便给玄成恢复了名爵、重新立起了墓碑。”

【魏征未免不近人情，我记得有一次李世民正在玩鹰，看见魏征来了赶忙藏进袖子里，结果把鹰憋死了】【还有林邑国进献了两位美女，也让魏征给劝谏回去了】【魏征太幸运了，他又没有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那么大的功劳，若非李世民知遇，哪有可能位列凌烟阁、得封郑国公】【魏征只是李世民立的一个牌坊，实际上没多大的用处】【我觉得李世民更愤怒的，应该是魏征把他俩私下说的话，写下来交给史官】“比起敢言直谏的郑国公来，还是郢国公（宇文士及）更让陛下开心啊。”

“可不是，仁人那家伙就会讨好我，”李世民想起宇文士及，开心地笑了起来：“我有一次在一棵树下乘凉，随口夸了句树，没想到那家伙居然跟着夸了起来，我说他是巧言献媚的小人，他居然承认是为了逗我开心。后来我们去烤肉，让他负责切肉，他居然拿饼擦手，我刚想骂他，他就把擦手的饼给吃了。”

“陛下也很擅长逗别人开心啊，”江南举了一个例子：“例如赐梁国公（房乔）夫人‘毒酒’的那件事。”

“那件事是玄龄他自己喝多了，在那里吹嘘说自己根本就不惧内，”李世民闻言哈哈大笑，解释道：“当时我也喝了不少酒，便趁着酒兴赐给了他两个美人，没想到梁国夫人蛮横的很，便把梁国夫人叫来，用醋装作毒酒来吓一吓她，没想到她竟然一饮而尽，我也只好收回了美人。”

【各位小伙伴猜得没错，吃醋的典故就是这么来的】【我记得房玄龄酒醒后很惶恐，还是尉迟敬德给他打气，他才敢把美人往家里领】【其实没那么简单啦，房玄龄他老婆可是出身范阳卢氏，七姓十家呢】【房玄龄太可怜了，摊上这么一个母老虎】【卢夫人在房玄龄未发迹又病重时，可是自剜一目以表明心迹】“想不到梁国公如此有趣，那赵国公（长孙无忌）呢，他有什么趣事？”

“辅机啊，我想想......”李世民想了一会儿，拍手道：“有一次我们摆宴，喝多了写诗互相嘲笑，辅机先是写了一首，嘲笑信本（欧阳询）太瘦像猴子‘耸髆成山字，埋肩不出头。谁家麟阁上，画此一猕猴’。结果信本马上写了一首，嘲笑辅机太胖像面团‘缩头连背暖，漫裆畏肚寒。只缘心浑浑，所以面团团’，我怕辅机下不了台，赶忙对信本说‘欧阳询，你不怕长孙皇后吗！’”江南又问了几件趣事，李世民边回忆边大笑，有时又喜极而泣，显然是追忆起了逝者。【李世民真的是至情至性之人，不愧是千古一帝】【真的好感动，吃瓜想起死去的杜如晦也爱吃瓜，便哭着让人把瓜送去杜如晦坟前祭奠】【唉，当初李承乾出生的时候，李世民还高兴的跳起舞来】【被大臣气到了，就回宫去找长孙皇后诉苦，真的是太恩爱了，只可惜长孙皇后已经先一步走了】【二十有九即帝位，三十有五致太平】“陛下大限已至，即将云游太虚，”江南突然对李世民拱手行礼：“不知陛下还有什么想知道的，臣在终南山学了仙术，可以窥视未来。”

“哦？想不到终南山上真的有仙人，”李世民倒也没出言怀疑江南，或许他还以为自己在梦中：“那就请卿告诉我，稚奴（李治）即位后如何吧。”

“太子即位后，从感业寺中迎回了陛下的一位武姓才人，封为昭仪。”

“呃......”李世民摸了摸鼻子，倒不是很气愤：“朕对那武才人印象不深，不过有一次朕在驯朕的宝马狮子骢，武才人说她可以用铁鞭、铁楇、匕首来驯服它，朕还夸她有志气......”“太子迎武昭仪入宫后，开始准备废黜王皇后，改立武昭仪为后，”江南继续讲道：“这并非只是宠爱武昭仪，太子还想借机打压老臣。”

李世民嘴角微微下努，没有说话。“一番权斗后，太子先后将赵国公（长孙无忌）、褚中书（褚遂良）等辅政大臣逐出中枢，”江南虽有些不忍，但还是继续说道：“褚中书病死在交趾的爱州，赵国公则自缢于黔州。”

李世民长叹一声，仍旧是一言不发，但已然泪流满脸。【唉，长孙无忌和褚遂良就这么死了】【也不能都怪李治吧，长孙无忌太恋栈权位了】【长孙无忌好歹是他舅舅，也帮他稳定了即位后的局面，贬就贬吧，怎么能逼死呢？】【褚遂良可惜了，如此刚正敢谏之臣】【敢谏不假，刚正未必吧，刘洎难道不是他构陷而死的吗？】“太子在废王立武后，通过恢复科举、提拔人才，来重用寒庶、打压世阀，并且编纂法典、禁酒治灾，”江南见李世民心情不好，赶忙开始说李治的功业：“灭高句丽、百济、西突厥等国，使大唐疆域达到极盛。”

李世民闻言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不过太子身体不太好，”江南话语一转：“即位十年后，因病开始让武皇后参与执政。”

李世民闻言皱起了眉头。“随着身体的恶化，武皇后的权势与日俱增，”江南继续说道：“太子一度想废后，但是被武皇后，协助太子拟诏的上官仪被治罪族诛后，武皇后更是大权在握，与太子并称二圣。”

唐朝人习惯称皇帝为“圣人”，并称二圣那可就是两个“圣人”了。李世民脸上露出不安的神色。“当然太子并非傀儡，”江南见状赶忙道：“武皇后提拔的李义府、许敬宗等宰相先后被黜，军国大事也必须由太子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