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沐闪躲的神色,一丝不落的全部都落入了宋梓言的神色之中。“是吗?”
宋梓言一步步走了上去,轻轻的拽住了宋沐手腕,“你不觉得有什么,该与我说一说?”
什么过目不忘,宋梓言以往只当他无意有了与她一样的天才思维。可如今细想,处处都不对劲。宋沐,真的还是宋沐吗?宋沐心下一紧,不知如何回应,当即重重的放下手中的筷子,低呵一声,“难道不是阿姐有事,与我说一说吗?”
“嗯?”
宋梓言一时语塞,未曾想到他会如此一说。“你行针之术,炉火纯青,甚至是包扎伤口的独特,也令人难以相信,你说是娘亲留下的医书上有写,可为何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呢?”
一句句,质问的口气,全然说出口,一点儿也不含糊。宋梓言黯然,手也微微颤抖了一下,看着宋沐,她内心的秘密,似乎早就已经被看穿了一般。她退了一步,喃声低语了一声,“这……”“行了,阿姐说什么,我都相信,至于我,阿姐只需相信,我的路,绝不止于此,我要让所有伤害我们的人,一一付出代价,哪怕是万劫不复,也绝不退缩。”
宋沐眼神坚定,再也不是以往孩童一般的精明。“呃!”
宋梓言点了点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目送着他离开房间,也黯然神伤,靠在一侧,眯了眼睛。此时,宋沐拍了一下胸腹,感受到身后的门关上了,他才停下脚,回头看着刚熄灭了的烛火,他长叹了一口气。他,宋沐重活一世,一切看似回到了原点,可一切,都不一样了。阿姐,没死!这是一个变数,长姐如今下落不明,又是一个变数。上一世,宋梓言在送去六指那个小屋之前,就已经死了。长姐一人送去了六指哪儿,而后出现了一个大侠,救了所有的人,长姐是其中之一。长姐回村子的时候,却被人绑走了,送到都城,送进了宜春院,可这一世,没有宜春院,一切都变了。他以为,长姐死在了那一场大火里,已经是变故了。而他,则是重生在了雷鸣电闪,被东叔吓死的那一个晚上。他难以接受,长姐死了,活下来的,是阿姐。一切他都难以消化,面对阿姐,他陌生、熟悉、又带了一丝探索。事实证明,阿姐变了,或许与他一样,是重生了,可似乎有说不过去,她一手的医术、聪慧的头脑,一桩桩一件件,都不一样了。他陷入了沉思里,梳理着前世的记忆,也梳理这一世的不同。前世,长姐彻底沦陷,成为了宜春院的头牌,举手投足之间,都轻浮不已。不过挣了银子,就让人悄悄将他以买去坐长工为由,带离了宋家。至此后,长姐为了让他不被人知晓他是青楼女子的弟弟,刻意给他寻了一户人家做儿子,也就是婆子的家中。他一路考学,中榜,直至当上了状元郎,升官发财。一切顺风顺水。可他的长姐是青楼女子,不知何时,让他的死对头知晓了,至此之后,他的名声一落千丈,甚至是他爹爹的事儿,也一一被人挖掘了出来。他头上的耻辱,灾难消散。长姐更是让人在宜春院侮辱致死。他更是授人以柄,官也丢了,最终遭人陷害谋反,死在了断头台上。想到这儿,他不由摸了摸脖子,心也跟着颤抖了一下。他沉吟了一口气,仰望着天空,气息也变得淡漠了许多,“这一世,我又当如何去见阿姐……”如若依旧是一个青楼女子,他往后的路,又当如何前行?他知晓,他就是一个畜生,可前世种种,他心中清楚,必然不是偶然,再加上这一世一点点挖掘出来的真相,他更加确定,一切都是有人在幕后操纵。“阿姐,你到底是何方妖魔?”
宋沐低喃了一声。重生?一个死在当年的人,即便重生,又怎么可能……想不通,他索性不再去想了。此时,宋梓言靠在床上,迟迟难以入眠。待到天色微微亮了,她的睡意也上了头。不过,婆子一声吼,“二小姐,小公子,用饭了!”
宋梓言急忙用被子捂住了脑袋,巴不得再也听不见任何的响动。可,婆子丝毫不给面子,很快就走到了门前,‘咚咚咚’的就敲响了房门。霎时间,宋梓言只觉得整个屋子,连同着床架子都在晃动。彷如地震了一般。她一时之间,都愁死了。“啊!”
宋梓言一声怒喝。屋外婆子手一下子就停滞了下来。她轻咳了一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这才小声说了一句,“二小姐,你是一个姑娘,往后是要嫁人的,闻鸡而起就劳作,是一个女子该有的样子,今儿个我唤你吃饭,往后就是你婆婆唤你跪祠堂了。”
婆子见屋子里依旧没有任何响动,又急忙说道,“俗话说得好,女子就要三从四德……”呱唧呱唧一大堆,说个不停了。“闭嘴,闭嘴……”宋梓言再次大吼了一声。婆子一番说辞,可谓是和尚念经,宋梓言都要被她给逼疯了。呼……“这……”婆子还想再说什么,宋沐就走了上来,打断了她的话,“阿婆,你继续如此,阿姐只怕会将您赶出去。”
婆子得了此话,急忙捂住了嘴,满脸愁然,委屈巴巴的撇了一下嘴,又凑到宋沐一侧,小声说道,“不过,你这阿姐,当真是要多……”宋沐眸子一滞,淡漠的瞪着她。婆子进了一下,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一双眸子,有些骇人,也不再多言,急急忙忙的就跑开了。宋沐唏嘘了一口气,看着紧闭的房门,一时也不知如何面对宋梓言。他对寻找长姐一事,不上心,也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难道再一次见她陷入泥潭之中?到底是他的出现造成了一切的变化,还是阿姐……不过,还是先找到长姐再说吧!这一世,他断然会将所有躲在暗处的人,一一揪出来,然后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