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里只剩下平宁王妃和顾云烨,以及纪楠枫三人。面对平宁王妃的询问,顾云烨摇头道:“没什么事儿。”
“那他们是怎么了?”
平宁王妃不信,纪楠舒的举动和态度实在太奇怪了,一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每每看到纪楠舒的脸,她就会想起顾云浮的母妃,因此对纪楠舒多了几分留意。顾云烨也是满脸迷惑:“不知道。”
回来的路上,他是觉得气氛有些微妙,但并不清楚原因,还以为是他多心了。现在看来,他的感觉没有错,确然是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儿。见顾云烨的神情不像撒谎,平宁王妃只能放弃,转而问纪楠枫:“纪公子,你可知道些什么?”
纪楠枫啃着猪脚,也是一脸懵:“不知道。”
平宁王妃期待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看着满桌的菜毫无食欲。“你们吃吧,我回屋了。”
平宁王妃起身,皱着眉头走了。纪楠枫和顾云烨对视一眼,默默吃菜。看热闹不管饱,还是吃饭要紧——纪楠舒被顾云浮拉到前院,不悦的甩开顾云浮的手道:“男女授受不亲,请自重。”
面对阴阳怪气的纪楠舒,顾云浮眉头紧锁,语气沉凝:“表姐,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你可以冲我撒,但不要针对清影,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何时针对她了?”
纪楠舒气的双手叉腰,淑女形象都顾不上了。顾云浮抿唇:“你的举动太怪异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若说纪楠舒毫无目的,顾云浮是不信的。“好啊,我告诉你,我要报复你,抢走你的未婚妻。”
纪楠舒趾高气昂的说完,转身走了。留下顾云浮一头雾水。报复他,抢走他的未婚妻?这是什么逻辑?顾云浮想了半响,也没想明白。另一边逃回屋里的杜清影,让下人送来热水后栓上了门,又锁死了窗户,这才放心的泡进浴桶里。折腾了一天,泡个热水澡浑身舒畅。对于纪楠舒的反常,杜清影也摸不着头脑,打算明日问问顾云浮。直觉告诉她,纪楠舒的反常跟顾云浮有关。沐浴更衣后,杜清影坐在梳妆台前擦头发。“咚咚!”
有人敲门。杜清影擦头发的手一顿,转身警惕的看着紧闭的门问:“谁?”
“我呀。”
明媚轻快的声音传进屋内。杜清影听的头疼:“纪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吗?”
屋外的纪楠舒看着紧闭的房门诱哄道:“你把门打开我进去跟你慢慢说。”
屋内的杜清影一听心中一紧,直觉告诉她没好事儿,于是她打着哈欠道:“我困了要歇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你不想知道我跟小浮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纪楠舒咬唇,使出了杀手锏。果然,杜清影听后打开了门。“你沐浴啦。”
见杜清影湿发披散,纪楠舒拉着她到梳妆台前坐下,拿过棉帕给她擦头发。杜清影浑身发毛,颤栗着道:“纪姑娘,我自己来吧。”
“你是小浮的未婚妻,以后也是要唤我一声表姐的,不用这么见外。”
纪楠舒语气慈祥和蔼,宛如长辈。杜清影感觉有些古怪,没有说话。纪楠舒轻柔的给杜清影擦着头发,忽然叹息一声,话锋急转道:“下午我同小浮表明心意,被他拒绝了。”
闻言,杜清影心头一跳,故作平静的问:“他说什么了?”
纪楠舒对顾云浮有意杜清影早便看出来了,顾云浮会拒绝她也多少感到有些意外,只是她更好奇,顾云浮到底说了什么,让纪楠舒如此反常。“他说拿我当母亲看待!可气死我了!”
纪楠舒说着重重的摔了手里的棉帕。“噗嗤——”杜清影实在没憋住,喷笑出声。纪楠舒早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并不意外。拿起梳妆台上的木梳给杜清影梳理长发,边梳边吐槽:“你说他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竟然说出这种话来。”
杜清影敛住笑意,深以为然:“也有可能被驴踢过。”
“对,先被门夹,又被驴踢!”
纪楠舒咬牙切齿。杜清影从铜镜里看着纪楠舒愤懑不平的脸,面露疑惑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按道理来说,她们可是情敌。“因为我要报复他!”
纪楠舒面容冷了下来,抬眼望向铜镜里的杜清影。暖黄的烛火下,铜镜里的人影有些看不真切,但依稀能看见杜清影脸上的惊愕。杜清影黑眸盯着铜镜里的另一张脸,一张妩媚中透着冷意,剪水眸中浮着怨愤,美的让人不寒而栗的脸。即便纪楠舒手里拿的是一把木梳,杜清影依然后背生寒,觉得她会随时对自己下手,整个人都紧绷起来。漕帮大小姐,不可能没有一点武功傍身。若动起手来,杜清影并没有把握能打得过。咽了咽口水,杜清影试探着开口道:“你要怎么报复他?需要我帮忙?”
纪楠舒冷然怨愤的脸一下子裂开,笑颜明媚道:“你真聪明。”
看着熟悉的明媚笑脸,杜清影暗暗松了一口气,一头雾水道:“我能帮你什么?”
今日的纪楠舒实在太反复无常多变了,杜清影根本吃不准她到底什么目的。“我要抢走他最在乎的东西。”
纪楠舒慢条斯理的梳理着杜清影的长发。杜清影却听的心中一个咯噔:“什么东西?”
“你!”
纪楠舒诡谲坏笑。杜清影懵了:“我不是东西,不对,我不是他的东西……”越说越奇怪,杜清影索性闭了嘴。“噗哈哈哈哈……”纪楠舒肆无忌惮的喷笑出声。杜清影额头滑下黑线:“纪姑娘,你要报复他我管不着,但真的跟我没关系。”
她才跟顾云浮相处一个多月,怎么可能会是他最在乎的。纪楠舒笑而不语。杜清影看的心里发毛,为了避免自己被无辜牵连,信誓旦旦道:“我跟他真的不是很熟。”
她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时间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即便对顾云浮生出情愫,也只能抽空谈个恋爱,不可能全心投入不管不顾。“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纪楠舒双手放在杜清影肩上,瞧着杜清影清冷的俏脸道:“我就是觉得你这么好的姑娘,不能太过轻易让他得到,免得他不珍惜。”
杜清影听的云里雾里,越发猜不透纪楠舒的心思。但只要纪楠舒不牵扯她,她做什么她都不想理会,于是送客道:“时候不早了,我要休息了,纪姑娘也早些回屋歇息吧。”
“你要歇息了?那我给你讲小浮小时候的糗事当睡前故事吧。”
纪楠舒仿佛听不懂杜清影的逐客令,直接拉着杜清影往床榻走去。杜清影:“……”今天的纪楠舒实在太反常了。将杜清影按到床上躺好,拉过被子给她盖上后,纪楠舒细心道:“你头发还没干透,我给你垫块棉帕。”
杜清影看着纪楠舒垫完棉帕后在床沿坐下,被迫听她讲起了顾云浮小时候的糗事。“小浮五岁的时候,有一天都日上三竿了却怎么都不肯起床,死死的抱着被子不松手。我拿桂花糕诱惑他,他肚子‘咕咕’直叫,却依然不肯下床,非要在床上吃。”
“大家都觉得奇怪,但又拿他没办法。直到他吃饱喝足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捂着肚子从床上跳起来,要去如厕。”
“等他走后,我好奇的掀开被子一瞧。好家伙,他尿床了!”
“他也尿过床?”
杜清影想着顾云浮清冷矜贵的隽脸,难以想象他尿床是什么模样。纪楠舒促狭挑眉:“是不是瞬间感觉没那么喜欢他了?”
杜清影干笑两声,没有作答。纪楠舒也不在意,继续眉飞色舞道:“过年时调皮的孩子们都喜欢点爆竹玩,小浮也很喜欢。有一年冬天特别冷,积了厚厚的雪,姨母怕小浮冻着,把小浮裹的像个粽子。”
“小浮像往常一样点燃手里的爆竹扔出去,却因为穿的太厚手脚不灵活,丢到了自己的披风帽兜里。”
“离他最近的我眼疾手快,急忙捡起他帽兜里的爆竹,定睛一瞧要炸了,我又害怕的丢了回去。”
“‘噼啪’一声,爆竹炸了。幸好小浮裹的厚,只炸坏了新衣和后脑勺的头发。但小浮吓坏了,差点尿裤子。从那以后,他就再也不玩爆竹了。”
说着顾云浮小时候的糗事,纪楠舒觉得心中无比畅快,这也算报复之一了。杜清影听的嘴角抽搐,顾云浮隽美如天神,不染半点尘埃的形象瞬间就坍塌了。但莫名的,她又觉得小时候的顾云浮有些可爱。纪楠舒说的累了,忽然躺在了杜清影旁边,继续道:“姨母去世后,小浮极度消沉,夜里不敢一个人入睡,我就抱着他,他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我怀里。”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变得亲密无间,她也下定决心要照顾顾云浮一辈子。可终究,人心易变。“他母妃当年为何会突然自尽?”
杜清影问出了多年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