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鞭时,莫七再也忍不住闷哼出声。而一旁的池玉却死死咬着嘴唇,嘴唇都咬出血了,也不吭一声。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如此倔强坚韧,再疼都不叫出声,让浮云院的下人感到汗颜,也生出一丝同情。这要是换成他们,早就哀嚎出声了。同时他们也不明白,池玉和莫七究竟犯了什么大错,要受这么重的罚?三十鞭啊,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一个月都下不了床。“池玉……”看着池玉和莫七被打,兰心心痛不已,却又不敢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受罚。“噼啪!噼啪!”
每一鞭都抽在所有人心上,听的他们心一颤一颤的。终于,最后一鞭抽完,行罚的下人收起了鞭子。“池玉。”
兰心叫了一声,赶忙跑过去扶她。但她的手刚碰到池玉,就被池玉倔强的挥开了。池玉咬着牙冷汗淋漓,想要自己站起来走回去。但走了两步,她还是没撑住,眼前一黑倒了下去。看着池玉直直的倒下,兰心瞪大了双眼。“池玉!”
惊呼一声,兰心快步上前接住了她。池玉很瘦,瘦到兰心都能背起她。看着小脸惨白冷汗涔涔,后背血肉模糊昏过去的池玉,兰心吓哭了,背着她回了清风院。同样被打的皮开肉绽的莫七,气若游丝的被人扶回了屋。杜清影还在昏睡,兰心不敢去吵她,只能叫来府医给池玉和莫七看伤。“这伤的也太重了。”
看到池玉背上惨不忍睹的鞭伤后,府医皱起了眉头。以他的医术,就算治好伤口,也会留下满背的鞭痕。在平宁王府多年,府医还从未见有人受过如此重罚。一时之间难免好奇,他们究竟犯了什么错?但好奇归好奇,府医知道不该问的绝不能问,将疑惑压在心底开始治伤。“拿把剪刀来。”
府医吩咐兰心。池玉的后背鞭痕交错,血肉外翻,衣衫陷进了肉里,需要用剪刀将衣服剪破,将陷进肉里的衣衫挑出来再抹药。“给。”
兰心匆匆拿来剪刀。府医接过剪刀,小心翼翼的剪开池玉后背破烂的衣衫,将陷进肉里的碎片轻轻扯出来。“你轻点,别弄疼她了。”
兰心看的心惊肉跳,这得多疼啊。看着瘦弱的池玉,府医也生出怜香惜玉之心,动作尽量轻柔,减轻池玉的疼痛。“兰心,池玉她怎么样了?”
兰雪走了进来。兰心回头,双眼通红道:“她疼昏过去了。”
闻言,兰雪上前,仔细查看。看到池玉后背的瞬间,兰雪重重拧眉。世子这罚的也太重了些。即便是昏过去了,池玉也依然疼的冷汗不断。喟叹一声,兰雪对府医道:“这里交给我,常大夫去看看莫七吧。”
男人粗手笨脚,再小心也没女人细致。再者,池玉是女子,常大夫是男子,能避嫌就避嫌。“行,那我把药给你,一会儿清理完你给她上药包扎。”
常大夫将剪刀递给了兰雪,回身去药箱拿药。常大夫是平宁王府的住家府医,在王府已有十几年,大家都很熟悉。于是兰雪没有同他见外,直言道:“不用,我带了小姐特制的金创药,顺便给莫七也拿了一瓶。”
“县主特制的金创药?”
常大夫开药箱的手一顿。早就听闻县主医术卓绝,但一直不得其见。今日他倒要瞧瞧,她炼制的药究竟有何奇特之处。“嗯,劳烦常大夫给莫七上药。”
兰雪说着,拿出一只褐色的瓷瓶递给常大夫。常大夫接过,打开嗅了嗅,好奇的探究。同为医者,对他人的药抱有疑虑和好奇,想要一探究竟再正常不过。兰雪只是笑了笑,没有打扰常大夫,对一旁的池玉道:“你去守着小姐,以免小姐醒了屋里没人。”
“哦。”
兰心应了一声,立即去了。常大夫研究了一会儿,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在兰雪的注视下悻悻的背着药箱走了。送走常大夫后,兰雪关上门,帮池玉清理伤口上药包扎。主屋里,兰心搬了个凳子坐在床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昏睡的杜清影。“小姐,你快醒过来吧。”
看着双眸紧闭的杜清影,兰心小声祈祷。床上的杜清影秀眉微蹙,额头浸出细细的汗珠,睡的并不安稳。——沁雅院。平宁王妃坐在院里的树阴下,捏着针缝制新衣。“……县主受了重伤昏迷不醒,世子大发雷霆,打了莫七和县主身边的婢女三十鞭。”
下人将刚得到的消息快速禀报。“什么?”
平宁王妃听的一惊,手中的针刺偏了,扎到了食指,瞬间浸出殷红的血珠。“王妃!”
一旁的婢女小声惊呼,拿了绢帕就要给平宁王妃擦拭。平宁王妃拒绝了,将出血的手指放进嘴里吮吸。止住血后,平宁王妃问下人:“可知道县主是怎么受伤的?伤势到底如何?”
“这……小人不清楚。”
下人低下了头。“那就再去打听,杵在这里做什么。”
平宁王妃不悦的皱起了眉头。现如今她被禁足在这一方小院里,几乎与外界隔绝,想要得到消息,只能从安插在府里的眼线口中得知。这次听到杜清影受重伤的消息,她心急如焚,恨不能亲自去瞧瞧杜清影的伤势。“是,小人这就去。”
被训斥的下人应了一声,慌忙走了。看着近在咫尺的院门,平宁王妃心中生出一股烦躁,没了继续缝衣的兴致,扔了针线直叹气。一转眼,她都被关了快一个月了,实在是憋闷的很。王爷也当真是狠心绝情,一次都没来看过她。就连她唯一的儿子,也只来瞧过她几次……世态炎凉,人心不古,谁都靠不住。平宁王妃嘴角溢出一抹冷笑,看的婢女心胆颤。知道平宁王妃心情不好,婢女轻手轻脚的捡起地上缝了一半的新衣,大气都不敢出。平宁王妃瞧着院外的甬路,风姿犹存的脸上一片阴郁。再过半个月,就是王爷的生辰了。